人人都道何皇后发疯了。
何悠斓将自己关在房内,神经质的揪着自己的头发,双眼呆滞、毫无焦距。
「她回来了,她回来了,怎麽办?怎麽办?」何悠斓喃喃自语,感觉自己像个将被抛弃的孩子,愤怒又不甘。
她可以装着雍容大度的模样为皇上开枝散叶,独独那个女人,她不行。
她犹记得多年前第一次见到那女人时的惊艳,美得风华绝代、天下无双,更羡煞人的,是她和李肆言间一颦一笑的默契。
她恨,她爱李肆言爱了十五年,从一个弱势皇子到万岁之尊,她给了他最全力的支持,他却没有交出一颗心。
所以何悠斓做出了选择,在生养自己的父母和深爱的男人间抉择,可这却没有让她从此心死,愧疚之下更加倍喜爱李肆言,几近痴狂──哪怕这男人眼里未曾有自己。
她得不到,凭什麽那女人能得到?
何悠斓苦笑。昨夜皇上房里的动静,她是知道的。这些年来,除去洞房那次迫不得已,皇上再未碰过自己。而那次洞房後,皇上眼里流露出深深的厌憎和恶心,也刺伤了自己。
她用何家的扶植与支持要胁,他肯定是恨自己的吧?毕竟,没有一个男人希望自己的软肋掌握在自己的女人手里。
这样很好,没有爱,那就恨吧。起码恨是需要费力的,比忘却更高尚。
何悠斓又是笑又是哭,一张清秀的脸再无平日里的端庄娴淑,扭曲成病态的癫狂。
何悠斓的贴身ㄚ鬟锦簇回来时,见到这样的皇后,眼里写满惊惧。「娘娘,您这是怎麽了?不要吓锦簇啊。」
何悠斓收起尖锐的声音,咯咯娇笑,对锦簇招招手。「锦簇,杀了她,杀了她。」
「娘娘,求您醒醒啊!」锦簇害怕得跪倒,瑟缩着。
「贱奴才,连个人都不敢杀。」何悠斓皱起眉,眼神涣散。「你不杀,本宫自己去杀。」话毕,何悠斓摇摇晃晃站起身,就要往外走。
锦簇吓傻了,紧紧拉住皇后。「娘娘,不可坏事啊!记得何老爷和和夫人的嘱咐,得不到皇上的爱就罢了,此时出了差错,何家可是会被诛九族的!」
何悠斓僵住,任由锦簇将自己拖回床上。
「娘娘,没事了,锦簇陪着呢。」锦簇低声哄着。
何悠斓的泪夺眶而出,在脸上斑驳出蜿蜒泪痕。她的前半生皆为一个李肆言而活,从懵懂时便知道这是她的未来夫君,她要陪他万人之上、母仪天下。而当这个信念崩塌,她被掏空了内心,只余一副皮囊行屍走肉,她需要另一个理想去支持自己活下去──何家夺权,成了她的信念。
她不去想这背後的风险,也不在乎千古後的骂名,她只知道,若是没有了支撑,自己会分崩离析。
「锦簇,传信回何家,告诉他们皇上心尖儿的人回来了。」何悠斓笑,酸涩又讽刺。
锦簇福了福身,退出去,而身後,何悠斓静静的、泪流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