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浪費青春的方法 — 順路 (2)

  隔天,我拖着格外沉重的身子走出宿舍,想着该要来杯咖啡提提神才行时,突然发现被人故意挡住了去路。

我不悦地抬起头来,贺辰泽一改那日凶狠的模样,对我堆满了笑容,却让我立刻充满了警戒心。

  「要、要干嘛啊?」

  「怕什麽?我有这麽可怕吗?」

  是啊!你不知道吗?这话我当然不敢直接说出口,所以我选择用稍微缓和的口气道:

  「想借钱吗?我没有喔!」

  大概是相处的时间太多了,我不知不觉地学起了贺辰斌的口吻,顿时让贺辰泽的脸上多了些许不悦。

  「别学他说话好吗?我不想从你的口中听到有关他的任何事。」

  「那你到底有什麽事?没事的话我要走了,我很忙。」

  我一边说,一边从他身旁擦身而过,往位於学校大门口的公车站牌走去。

他毫无迟疑地跟了上来,又重新摆出几乎无懈可击的笑脸,摇了摇手中的车錀匙。

  「这麽早要去哪?我送你。」

  「不用。」

  「为什麽不要?我送你耶!」

  我回头带着怀疑的眼神看了他一眼,与他四目相交,他的眼神却难得心虚地飘了一下,我的心里突然涌上不好的预感,立刻说道:

  「好像有什麽企图一样,我才不要!」

  他那张因为没有动怒而显得稍微帅气的脸庞,微微抽动了一下,与阳光十分合衬的笑容仍僵在脸上。

  「我又没有什麽企图,不过是没事做罢了。」

  虽然他这麽说,还努力地保持脸上的笑容,但这明显就不是他平常的个性,所以他那过分开朗的笑容,我只觉得毛骨悚然。

到底是不是因为还记恨上次放他鸽子的事,所以默默地在心筹画什麽呢?我犹豫了一会儿,决定试探般问道:

  「如果没事,干嘛不回家?」

  虽然寒假才刚开始,但要不是还要上补习班,我也早就该回家准备过年了。

  「回家看讨厌的人的脸吗?」

  他加重了语气,不耐地说道,脸上那虚假的笑容顿时消却,又恢复了我所熟悉的臭脸,我却大大地松了口气,赶紧顺着这个话题追问他道:

  「你们到底为什麽这麽不合啊?明明就是双胞胎。」

  他失去笑容的臭脸,又倏地变成我所最初认识的凶狠模样,然而很奇怪,我却反而因此觉得安心一点。

  「别跟我提那三个字!」

  「哪三个字?」我想了想,喃道:「喔,双……」

  才说出其中一个字,贺辰泽那道锐利的目光又朝我无情地射来,幸好我已经习惯了,也知道在这种时候,只要忽视他刻意营造出来的狠劲,错开话题,便可轻松地安然度过。

  「所以是为什麽啊?」

  他虽然面露难色,但在犹豫了一下後,还是将长久以来心中累积的负面情绪,一股脑儿地跟我说了。

  「他那个人啊,真不知道脑子哪里有问题,老是喜欢欺负我。从小到大,骗了我多少次,我都数不清了。像是让我在星期日背书包上学,跟我说在考试时全部都答A就一定会得到A的成续,让我以为那个人是女生,现在还故意成立什麽『贺辰泽霸凌自助社』。啧,太多了,我的怨恨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明白的。」

  我望着他,心里觉得很好笑,可是在此时此刻却只能拚命忍住笑。

  本来我以为他是个从小就任性至极的恶霸,所以我万万没想到造就这一切的,居然就是他的双胞胎哥哥。现在回想起来,虽然长相应该是一模一样的他们,但哥哥感觉起来的确是更坏心眼一点。

  「你们感情真好。」

  「你瞎了吗?哪里感情好了?」

  「啊!我车来了。」

  我匆匆跳上车,从车上望着车外贺辰泽焦躁的身影,不由地笑了出来。

其实我很能体会贺辰斌的心情,如果我有这个天然呆的弟弟,也会忍不住想欺负他吧!居然这麽好骗吗?男的女的也分不清楚?

  上午是英文课,在离补习班本部有一小段距离的分部上课,但不知道是因为我对另一个国家的语言没什麽天份与兴趣,还是因为早上被贺辰泽这麽一搅和,而搞得心神不宁的缘故,所以早上的英文课几乎没有专注在课本上,只能像个机器人般地抄下老师所说的必考重点。

  好不容易挨到中午下课,我才一边反省自己竟就这麽荒度了一个上午,一边收拾着包包,准备赶往下午上课的本部去。

  当我正要走出大门时,眼尖地发现骑楼下的女生们,都忍不住地盯着同一个方向看。我顺着她们的视线望去,那个带着浅浅微笑、装酷似地靠在身後机车上的身影,顿时映入眼帘。

  本来以为早上就已经甩了贺辰泽的,没想到他竟然跟了过来?我愣得瞬间停下脚步,突然想起刚刚经过的楼梯旁有个後门,便当机立断改道而行。

但贺辰泽的眼更尖,在这麽多男男女女中,立刻发现了穿着打扮都很低调的我。

  「徐昕若!」

  我的脚步愈来愈快,只想赶紧逃离现场,偏偏我和众多要出去的同学们是反方向,在举步维艰的情况下,贺辰泽一下子就逮住了我,并将右手搭上了我的肩。

事已至此,我也已经无法逃离他的视线,只好转身坦然面对。

  「忘记东西了吗?那我等你。」

  他居然没有发现我刚刚是在躲他,让我不知道该生气还是庆幸。我看了眼离我只剩两步之遥的後门,充满惋惜地泄气道:

  「等我干嘛?」

  「不是说好要送你吗?还是你要先去吃饭?」

  我对着後门默哀两秒钟,然後不发一语地往大门的方向走去,他从後面追了上来,疑问道:

  「不是忘了东西吗?」

  「没有啊!」为了避免他穷追不舍,我反问他道:「对了,你是怎麽找到这里的啊?」

  「嗯……不能说。」

  他笑得像个天真无邪的小男孩,和几个月前狠狠地对我说「别惹我」的样子大相迳庭,我简直要怀疑他其实是三胞胎了。

  「你不说,我也猜得到。」

  「是吗?」

  「是梁怡芬吧?」

  「你、你怎麽知道?」原。着。矢。车。菊。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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