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体育馆内为期一周的社团博览会,是每年社团招览新社员的关键时刻。各个社团在体育馆内占有一席之地,有的拿出自己的看家绝活,热情招揽,有的只摆了张放着申请入社的表格,却无人看管的桌子,各具特色。
唯一的共同点,就是对我的态度。
「呃……你……想入社?」
我都还没开口,只是站在吉他社的摊位前多看了一眼,那个长发的学姐就一脸为难的表情,还不断用眼神向四周搬救兵。
我看她可怜,便把原本想说的「随便看看而已」,换成了更能代表我的坚定意志,进而能让她放心的强烈辞汇。
「不想。」
她这才松了一口气,然後改以热情的语气,把手上的宣传单递给我道:
「如果有朋友想要入社,都欢迎喔!」
我看了那张宣传单一眼,却迟疑着不想伸出手接过来。
只想要我的朋友入社而已吗?连你都用这种态度对我了,你还真的以为我能有什麽朋友吗?
我在心里碎念着,然後果断地甩头离去,却在走远後,听到她在我背後故意扬声抱怨道:
「什麽嘛!真没礼貌,难怪会被打。」
我的心跳倏地放大了几声,心情也更加沉重起来。
原本还在犹豫要不要考转学考的,现在根本就不用考虑了,再待下去,就算寂寞不把我杀死,背後的明枪暗箭,也会击溃我刻意装出来的冷漠,让我无法继续忽视的。
在我想逃离体育馆时,耳边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徐昕若!」
因为成为风云人物的关系,我的名字也和贺辰泽一样响亮得几乎人尽皆知,不过,倒是还没有人敢这样大剌剌地呼唤我。
我一时好奇,回过头,看见了刚刚一直被我刻意略过的热音社前,坐着一排奇装异服的人。
唤我的是金吉米,就坐在中间,笑容依旧灿烂。
他身旁坐着一个戴着墨镜的紫发男、一个发长及肩的气质男,和那个帮贺辰泽提鞋的红发男。充满邪气的、文质斌斌的、可爱迷人的……都是好看到不行的人。
太帅的男生都是Gay。这句话飘进了我的脑海,让我迟疑着要不要走上前去。
「看你在这里走来走去,还没有找到想进的社团吗?那要不要来我们热音社?放心,阿泽是幽灵社员,从来都不会来团练的喔!」
「……不要。」
「别这麽说嘛!因为阿泽的缘故,我们已经一年没有招到新生了,如果今年再这样的话,热音社说不定就要倒闭了。」
「……不要。」
虽然很感谢他们那时对我手下留情,但我一点也不认为他们是真的要邀我入社,说不定是想把我骗进去,好让我成为贺辰泽的新玩具。
太可怕了,会死人吧?
身後响起了缓慢的拍手声。
啪──啪──啪──
「说得好。」
回头一望,热音社正对面的摊位上,只有一个褐发的男生坐镇,但是气势却丝毫不输给热音社的四支大花瓶。
他的样貌……好像在哪里见过,但是对认人很有困难的我,就是想不起来。
「金吉米,可以请你不要公然抢我的社员好吗?」
能这样指责校园恶霸的朋友的人,应该来头不小,难道在这个学校里,还有我所不知道的、比贺辰泽还要恶霸的势力存在吗?
金吉米面不改色,依然摆着笑容。
「大哥,她都在你面前经过两次了,你都没有叫住她,我还以为你不想收她为社员了呢!」
「哼,你是第一天认识我吗?我这是在观察,懂不懂啊?小屁孩。」
夹在针锋相对的双方之中的我,想离开也不是,不离开也不是。
刚刚明明还被各个社团如同看到细菌病毒般地婉转拒绝了,现在居然成为炙手可热的社员?总觉得,这个世界应该没有这麽好的事吧?
「抱歉喔!我都不想加入。」
我淡淡地说了一句,声音尽量大到他们都可以听得到,却又不会引起太多路人注意的地步,然後拔腿就想跑。恶霸什麽的,我还是敬而远之比较好。
「等等──」
没想到,那个褐发的学长身手矫健地一手撑着桌子,跃过桌面,跳到走道上,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将我的一手抓住。不只我,连在一旁目睹这一切的新生们都惊呼不已,马上倒退好几步,闪得远远的。
我回过头,看他那张既熟悉又陌生的脸孔,带着坚定的语气对我说道:
「你一定要加入我们格斗社。」
这时,我才越过他的身子,发现那个简陋的摊位上,挂着用A4纸写着的三个字。
格斗社?诡异的社团,听都没听过。
「……为什麽?」
我狐疑地问道,他则露出暧昧的笑容。
「因为,格斗社的另一个名字是『贺辰泽霸凌自助社』,但是因为学校不准我用这个社名,所以才借用了格斗社的名号。」
在被排挤了两个礼拜後,我总算露出了一丝笑容,想都不想,就说:
「我要加入。」
一进入社办,我便被这个光线充足,又摆着各具特色家俱的小房间所吸引。
普通的、可爱的、豪华的、舒服的、古色古香的座椅,四散在各个角落,偶尔穿插着小小的矮柜或桌几,让原本并不小的社办,因为这样杂乱无章的摆设,而产生了冲突的美感,有一种另类的温馨。
褐发的学长就像回到自己家里那般轻松自在,绕过挡在路中的几张椅子,来到一张摆着咖啡机的桌子前,自顾自地舀着咖啡豆,煮起咖啡来。
不同於一般罐装咖啡的奇异香气,在瞬间四溢,然後他也不问我喝不喝咖啡,就迳自往中央的小圆桌上,放下用白净的茶具盛着的我的那一杯。
他慵懒地在小圆桌旁的圆型红色沙发椅上坐了下来,优雅地品嚐着咖啡,丝毫不打算在这个片刻多说些什麽,所以我也只是在摆着咖啡的桌几前坐下。
我静静地等待着,静静地看着他,偶尔啜饮着那杯闻起来很香,也没什麽苦味的咖啡,同时,愈看就愈觉得他很面熟,但却怎麽也想不起来究竟是在哪里见过。
社办里很安静,静到连门外的动静都被时间渐渐放大,穿过门缝,钻进我们的耳朵里。
「贺辰斌──」
一声怒吼在社办的门被用力推开的同时,撞击到这片刻的宁静。我循声望去,自从系大会之後便不见人影的贺辰泽,就站在社办门前。
咦?贺辰泽?贺辰斌?
原来是兄弟吗?原。着。矢。车。菊。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