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影冷笑了一声,随後才开口说道:「紧张什麽呢?」随後才又回复原先的冷漠表情:「回答我,到底认不认识?」童夆德直冒着冷汗,双眼直盯着眼前的刀刃以及那隐藏在帽沿下的冰冷而锐利的双眼。
最後童夆德眼神坚定:「我认识,但是…」身影只是看着他继续说下去,童夆德深呼吸了一口气後,才又继续开口:「请告诉我,你找他的…理由。」
身影将右手微微垂下,缓缓的开口道:「他把我最重要的人的家庭给毁了。那孩子的父母被他杀害、就连那孩子的亲生弟弟也都被他掳走。」右手紧握着弹簧刀,垂落在身旁。
「…已经三年了!从那起『灭门案』开始到现在,已经三年了!从来没找到他的消息!还有那孩子的弟弟的消息!全部都没有!那孩子…这三年来,一直被那起灭门案的阴影而纠缠着。」异常的情绪激动,那身影的脸上似乎滑落了不明显的泪痕。
看着那身影注意到自己的失态,连忙抹拭掉脸上的泪痕,随後又看着童夆德。
而童夆德呆愣了一下後,在脑海里寻找着相关事情的记忆,接着似乎想起了什麽的连忙开口道:「你…指的是,埜氏灭门案?」那身影顿了一下,接着点了头,随後呢喃着:「这是最後了。」
还没来得及理解那身影的意思,那身影再次举起弹簧刀,然後瞬间压制住童夆德,弹簧刀的刀刃抵在童夆德的脖颈上:「你是不是知道他的居住地?知道的话就告诉我,我就饶过你的命。我说到做到,绝不食言。」
童夆德犹豫了一下,接着才开口说道:「在冰越镇的西方郊区,靠近雪滨。那边只有几个住家而已,稍微调查一下,就能找到了。」
那道身影点了头,起身,将弹簧刀收好後,和童夆德道谢,接着便要转身离开时,童夆德忽然叫住了她。
童夆德站起身,揉着仍然有些发疼的腹部一会後,走到桌子旁,伸手抚过放在桌上的资料,转过头看着那身影:「你是不是叫罗鸢希?」那身影愣了一下,童夆德能感觉到那身影的错愕,便明白自己的直觉是正确的。
随後无奈的微笑着,继续说道:「别怕。我只是觉得你和你父亲身上的气息很像,所以才会这样觉得。」罗鸢希明白自己的身分被曝露後,便将帽子拉下,疑惑的看着童夆德:「和老爸的气息…很像?」童夆德点了头後,直视着罗鸢希的双眼:「你们都有着别人不敢接近的冰冷,然而只有最亲近你们的人知道,在那冰冷下的温柔。」
接着童夆德露出一抹慈祥的微笑:「简直就跟你父亲…跟罗枭银很像呢。」罗鸢希顿时愣了一下,随後搔搔脸颊。看到罗鸢希的动作,和记忆中的那男子掩饰着害羞的习惯动作近乎一样。
不禁觉得,果然是他的孩子啊。
微睁着眼,偏过头看向窗户外头的天空,仍然是那片悬挂着星光的深蓝近黑的夜空,稍微愣了一下,随後坐起身,瞥了一眼书桌上的电子时钟,上头显示着一点十三分。
接着便听到大门被打开的声音,顿了一下,连忙披着外套走出房间,刚走出房间便能闻到那道清淡的薄荷香,快步走了过去,碰巧抱住了差点直接躺地板的罗鸢希:「小、小鸢?还好吗?」罗鸢希靠着埜燕凌,带着浓厚的睡意,低哑的开口答道:「还…好。可是、好想…睡……」
「你再、再撑一下,先回房间。」罗鸢希强撑着身子,缓步的走向房间,而埜燕凌则是有些担心罗鸢希会突然直接倒在地板上睡去,便一直跟着罗鸢希。
一进到房间,罗鸢希便直接倒在床上,连鲁格和弹簧刀都没拿下。埜燕凌呆愣了一下,随後伸手摇了罗鸢希的肩:「小鸢,先把手枪和弹簧刀拿下来。」而罗鸢希只是含糊的应了一声。
看着罗鸢希毫无动作後,便又呼唤着:「小鸢?」这次没有任何回应,代替回应的是一阵阵规律的呼吸声。埜燕凌顿时犹豫着。
该帮小鸢拿下来吗…?可是、要拿下来的话,就一定要先把小鸢的外套脱下来……
最後深吸了口气,伸手将罗鸢希的外套拉链拉下,随後再将系在罗鸢希腰上的皮带枪套解开,将枪套放在书桌上,接着再把罗鸢希的衣摆微微上拉,把挂在皮带环上的弹簧刀取下,也放在书桌上。
看了一会罗鸢希熟睡的侧脸,埜燕凌坐在床边,伸手抚过罗鸢希的脸颊,突然间感觉到眼前的景象大幅度转变,回过神便看到罗鸢希微睁着眼的看着她,脸上没有任何情绪的望着她。
被这麽直盯着的埜燕凌双颊微红着,慌张的说道:「怎、怎麽了?」罗鸢希忽然笑了一下,接着紧抱着埜燕凌,因为睡意而显得低哑的轻柔嗓音让埜燕凌感觉到十分的喜欢:「没什麽…呐,凌。」
「嗯?」罗鸢希抱着埜燕凌的力道,稍稍加重,接着才缓缓开了口,询问着:「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我是一个满身罪孽的人,你…还会待在我身边吗?说实话。」
埜燕凌愣了一下,接着微抬着头,前额刚好抵到罗鸢希的下颚,有些疑惑的问道:「如果你是满身罪孽的人?」
「嗯。你、还会…想待在我身边吗?」埜燕凌长沉了一声後,才开口道:「恩——我并不能很确定。应该会看是,犯下了什麽罪刑吧?」罗鸢希顿了一下,随後才又开口问道:「那、如果是杀人呢?」虽然很细微,但罗鸢希能感觉到自己的身子正因为害怕而微微颤抖着。
害怕着,埜燕凌会说出自己最不想听到的答案。
但是,却不得不听取埜燕凌的答案,因为只有再确认过埜燕凌的答案後,她才能决定接下来该如何做。
就在罗鸢希还在思索着时,埜燕凌开口回答:「我…大概还会待在你身边吧。」
并不是预想中的答案,让罗鸢希微睁了眼的惊讶着:「为、为什麽?」埜燕凌勾起一抹温柔而无奈的微笑,双眼里流露着淡淡的苦涩却又显得十分柔和:「倒不如说…无论你做了什麽事情,我都会原谅吧?因为,小鸢你是我现在唯一的依靠、也是……」还没说完,埜燕凌便感觉到双颊上的热度逐渐上升着。
罗鸢希没听到埜燕凌的後话,疑惑的问道:「也是什麽?」埜燕凌涨红着脸,坚决不继续说下去,而是微弱的说道:「很晚了,睡觉。」原先就已经很困的罗鸢希听到埜燕凌的话後,先仍然疑惑了一下,随後紧抱着埜燕凌,闭上双眼。
听到罗鸢希那规律的心跳以及呼吸声,埜燕凌才松了口气。手轻轻攥着罗鸢希的衣服,闭上双眼,伴随着那清淡薄荷香而熟睡过去。
也是我最重要、唯一喜欢的人。
那是埜燕凌无法说出口的话。
隔天早晨,两人被罗鸢希的手机铃声给吵醒,随後罗鸢希紧蹙着眉头,微睁着眼,接着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来电显示後,黑着脸的一边将手机接通一边坐起身:「你大老早的打电话给我是怎样?想死吗。」
手机的另一头传来一阵尴尬的笑声:『嘛、嘛…别生气啦,阿希。只是,想问你要不要来喝一杯而已啦…』
罗鸢希怒气微微上了来:「就这样?你就吵我起来?」才刚说完,身後便传来埜燕凌那柔弱的声音:「小鸢…?怎麽了?……」
立刻将手机拿远点,微偏过身,不同於刚才的烦躁,反倒是平缓而温柔的开口回答:「没什麽,是那个死阿兴说要找我喝一杯。就这点事情吵醒我们,真是活得不耐烦了……」埜燕凌听到罗鸢希的话後,伸出右手挥了挥,似乎想接过罗鸢希的手机。
看到埜燕凌挥着手,罗鸢希便直接将手机拿给埜燕凌,接过罗鸢希的手机後,埜燕凌左手攥着罗鸢希的背後的衣料,靠着罗鸢希的背後:「唔——公孙哥?」
『嗯?哦、阿凌啊。』
「公孙哥,怎麽突然想找小鸢喝酒?」埜燕凌起身坐在罗鸢希的身旁,左手拿着手机,右手玩着罗鸢希那修长却有些带着茧的指尖。
公孙顷兴长沉了一会後,笑了笑说:『没什麽,是阿禹吵着要……』还没说完便听到彭禹微弱的声音像是在喊着:『阿希要不要来啊?燕凌也可以来呐,里面也有不含酒精的饮品啊。』埜燕凌和罗鸢希互看了一眼後,才无奈的笑了一声,同时道:「好,我们去。」
两人到了昨日经过的酒吧,随後才刚进到店内,罗鸢希和埜燕凌便呆愣了一下。酒吧内部的装潢不是一般传统的优雅风格,反而像是一般的高级餐厅那般的简约奢华的风格。
接着两人找到公孙顷兴和彭禹所在的位置後,随後彭禹换坐到公孙顷兴的身旁,罗鸢希让埜燕凌坐在里边後,才跟着坐在埜燕凌的身旁。
四人坐定位置後,便有一名服务生走了过来:「这是菜单,请慢慢挑选。」听到那并不陌生的声音,罗鸢希疑惑的转过头,随後愣了一下,一旁的埜燕凌阿了一声後开口道:「隆小姐?」
听到埜燕凌的声音,穿着酒保服的隆厦伈微笑的点了头表示招呼,随後意识到了什麽,有些疑惑的询问着埜燕凌:「不对、埜燕凌,你怎麽会…?」
随後无奈的叹息声传来,隆厦伈看向罗鸢希。
而罗鸢希右手翻着菜单,左手握拳的托着腮,双眼微垂着,一脸想睡的看着菜单:「我们两个是被对面那只疯狗和那个疯子叫来的。」接着隆厦伈看向公孙顷兴和彭禹,微皱着眉头:「我说啊,你们要找伴也别把人家叫来啊。埜燕凌应该也还是个学生吧?学生啊!」
彭禹笑了笑说:「哎、我们的隆厦伈小姐不是能够调配出不含酒精的饮料吗?那就没差啦。」隆厦伈隐怒的黑着脸,冷笑道:「请不要刁难我们酒保人员好吗?」两人互相瞪视着。
罗鸢希瞥了一眼彭禹和隆厦伈後,一脸平淡的继续翻着菜单;埜燕凌看了彭禹一眼後,又看了一眼隆厦伈後,疑惑的歪了头,最後罗鸢希带着叹息的说道:「别理他们就好。」先愣了一下後,才犹豫了一会,跟着看菜单;公孙顷兴一脸灿笑的看着互相小声争吵的两人。
「好了。隆厦伈,薄荷酒。」听到罗鸢希的话,隆厦伈才点了头,随後看到埜燕凌有些困扰的模样後,便开口说道:「埜燕凌,这个给你吧。」接着拿出约有B5规格的小菜单给了埜燕凌。
接过小菜单後的埜燕凌,先疑惑了一下,接着翻开看,愣了一下,瞥向隆厦伈。
接着隆厦伈才微笑的说着:「虽然这家店,基本上还是以『酒』为主。但多多少少也会有像你一样不碰酒的客人,这时候我们便会提供一般市场上的饮料的。主要是因为大多的聚会中会来酒吧,但是多少会有几个人滴酒不沾。」随後埜燕凌点了头,并点了饮品後,继续玩着罗鸢希的手。
过了一段时间後,隆厦伈待在柜台那边支援。
罗鸢希看着身旁的埜燕凌似乎因为酒的气味,而些许醉茫的靠着她的肩膀睡着,随後伸手拨弄了一会埜燕凌前额的浏海。
彭禹看了一眼罗鸢希後,才开口道:「阿希,你其实很喜欢燕凌吧。」罗鸢希顿了一下後,苦笑了一下:「恩。至少…有十年了吧。」公孙顷兴惊讶了一下:「呃?从小时候开始吗?」罗鸢希点了头,没再继续说。
反而是转过头看向彭禹:「疯狗。我总觉得,你跟隆厦伈之间的气氛不太一样了。虽然说一样都还在一直吵,但是没有像原先的恶劣,而是多了一份……暧昧。」彭禹有些惊慌的睁着眼。
注意到彭禹的反应,罗鸢希戏谑的微笑着:「不在一起吗?」接着彭禹微红着脸,嗔怪道:「啧、还说我,先看看你吧。哼。」然而罗鸢希却只是微垂着眼,缓缓的开口道:「不…那是不能的。毕竟我…是个背负着罪恶的人,没办法给她幸福。只要凌开心、平安,就够了。」
没错,只要她平安、快乐,一切就值得了。就算我…也许没办法遵守那「约定」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