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你的身体裸裎相见呢,我猜想。」嬴丹橙扯唇彷佛微笑,然而锺玉娃却只感觉到她的一身敌意。
「啊,这般侮辱战俘,你也真是残忍。」锺玉娃冷哼一声。
却听得嬴丹橙也是冷笑,悠悠说道:「虐待战俘?好歹我们北朝的打法总是擒杀主帅,俘虏兵士,动之以情说之以理,哪像你们那个血淋淋的打法……啊,我记得还是你带出来的杀法,『格杀勿论』,是吧?你带领天朝军南征南夷,所到之处,绝不留活口。」
「身为武人,死在战场上是光荣。」锺玉娃冷冷地回应,没发现自己竟然与嬴丹橙斗起嘴来,「像我这般活生生被擒,才是奇耻大辱。」
「活生生?」嬴丹橙挑眉,坐在刚才平映流的位子上,好整以暇地将手肘撑在膝上,双手托腮,两侧长发柔软垂下,空灵绝伦。
嬴丹橙存心是要挑起锺玉娃的火气,锺玉娃很不巧也是个禁不起激将法的人,果见她咬着唇不说话,怒瞪着嬴丹橙。
「格杀勿论的杀法是谁教给你的?我记得锺老将军虽然所向披靡,然而也不会用这麽残忍的战法呢。什麽时候开始的呢,锺将军?」嬴丹橙每一字每一句都是那样清清冷冷,说话速度缓慢而从容,淡漠又冷僻。
锺玉娃哑口无言。
格杀勿论的杀法正是公孙迟要她这麽做的。
『玉娃,你到战场上,所杀的人越多,就越能够引起燕飞沙的注意。他到现在还不相信你活着,你必须证明自己还活着,打响自己的名号。』
现在想起来,这因素多半只占了一成,剩下的九成不外乎是公孙迟要替她收集屍符的手段。屍符怎麽能够从自己朝民手中夺得呢?当然是要从敌军的屍体上取来。
「嬴道长,人死之後,如果没了屍符,会如何呢?」想必这个嬴丹橙也知道她背後有一个默默在收集屍符的人。
「当然是魂飞魄散,散得乾乾净净,一缕魂魄都不剩,无法再度投胎转世。」嬴丹橙注视着锺玉娃,然而眼瞳却没有放在她身上,而是陷入了沉思般地喃喃自语:「是啊,魂飞魄散,但是为什麽他就这麽不想让你魂飞魄散呢?明明就已经修练到可以压制住阎王符的境地,却还是要留着你的命?」语罢,嬴丹橙站起身来,看着锺玉娃仅存的那颗头颅,说道:「你可真幸福,却一心想求死。」
锺玉娃怒气勃发,恶声道:「幸福?你说我这副样子很幸福?」
「啊,是了,我都忘了,你这一世根本一无所知,但是我不一样,我可是好好地将上一世的你和这一世都看在眼里。」嬴丹橙朝她走去,轻轻地挑起锺玉娃的发丝,「上一世的你,虽然带着记忆转世,但是转世之初,我师伯公孙迟就守在你身边了,所以幸福得很,虽然他早已经练成让你续命的法子,却迟迟不肯用上,多半是不想看见像你现在这个样子吧。
这一世,很不巧地,你又带着记忆转世,但是因为上一世死前碰上了我月玦师叔一些事故,记忆不是那麽地令人舒服,於是我那痴情的公孙师伯又将你的记忆封印住,还眼睁睁地看着你跟燕飞沙两小无猜地长大、谈起了恋爱。
这麽幸福的你,这麽不幸的公孙迟,真正有资格想求死的到底是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