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常观势力壮大,到我这一代时,已经足以动摇天朝政策。然而自北朝崛起,质子燕飞沙来到锺府,只因为锺府不但武力强大,无常观也与锺府交好,牵制燕飞沙以及他身边的强将沈岚绰绰有余。
然而无常观坐大数百年,内部意见早已分歧,我这一代的长老之一,我的师妹嬴丹橙,藉由这个机会与燕飞沙联手,嬴丹橙那派手下还有景皙、司空雅望、林棠舟、姚堃等人,全部都是跟她师出同门。
我一脉相传公孙迟、月玦等人,月玦就是月落的叔父,公孙迟则是月落的师父,所以月落年纪虽轻,但是算起辈分仍是我这一辈的。
万涟沧是我的师弟,他在朝中也有个身分,就是当今的吏部尚书程采乐。」南璇说着。
此时秦时予已经开始缝锺玉娃的左臂,锺玉娃半身浸在水中,裹着布巾,仅露出左肩,秦时予坐在锺玉娃身边,静静地听着。
锺玉娃偷看秦时予的表情,他听得很专心,然而缝得却一点也不马虎,然後再看月落,月落很明显地感到疲惫。
「这段月落根本不用听,你可以小睡一会儿,我今天是在讲古,病人快点休息。」南璇顺着锺玉娃的眼神望去,对於月落感到好笑。
月落扯唇一笑,说道:「我只是在想,师兄说话,我不听岂不是大不敬。那麽在下就恭敬不如从命。」说着阖上眼。
「秦时予你来的那晚,正是叛变之夜,他们杀掉锺玉娃,是因为锺玉娃体内有足以影响北朝野心以及无常观势力的阎王符,那张符可以引领百鬼,拥有毁灭一个王朝的力量。
锺玉娃那晚没有死,是因为她体内的阎王符撑着,我也替她养着命符。」说到这里,他顿了一顿,笑道:「我跟嬴丹橙的岁数都大到破百了。」
「欸!?」秦时予惊呼,「那大家都去修真算了,医生留着干什麽用呢?」秦时予说话依旧是保持平时那种吊儿啷当的模样。
月落此时张开眼睛轻笑一声,说道:「要修道也要有点慧根才行,而能修真的人少之又少,所以无常观才会要与天朝联手,否则无常观自己灭了天朝立个皇帝掌权岂不甚好?
而且倘若人人能修真,那麽天下全部都是道士,长命百岁,也不会发生人杀人人吃人人砍人的事了。」
锺玉娃阴恻恻地反驳月落,说道:「你们无常观、阴阳阁这些人,就算有根骨,修真起来依旧是人杀人人吃人人砍人,就算长命百岁也一样,修为不足,无法客观看待事情,所以这才危险。
有人的地方就会有战争,哪怕是小争小斗,买菜时讨价还价也算是一种。」
南璇听到这里,转头看着锺玉娃,赞许道:「玉娃说得对。我们所谓道士,也不过是个职业罢了。而人们无法逃离战争的缘故,都是因为有情有爱有恨有憎。」
锺玉娃端详着南璇好一会儿,突然问道:「南璇,你的衣服是不是穿旧了,变宽了?」
南璇看了看像水袖一般的袖子,笑而不答。
「南璇,这三年来,你越来越年轻。」锺玉娃的话彷佛一颗核桃鲠在喉头里,艰难开口,「是因为你替我养着命符的关系吗?」
月落缓缓开口,轻声道:「所以我才叫秦时予远离你。
南璇这三年来天天与你相伴,一方面又养着你的命符,加上他在将军府四周都布下阵法,为的只是怕阴阳阁的人对你赶尽杀绝。」
听到这里,锺玉娃颤声问道:「是这样吗?南璇?」
南璇低低地笑了,走到锺玉娃面前,小而清秀的脸庞凑近锺玉娃面前,当着月落和秦时予的面,轻啄了锺玉娃的唇,笑道:「但是也快养好了。」
在外人眼里,那个吻就像是小孩子吻大人,一个再亲昵不过的亲吻罢了。
然而锺玉娃见过南璇青年模样,此时竟觉得脑中一片空白,南璇二十七八岁站在她面前那翩翩公子的模样,又回到了她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