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锺玉娃,我倒觉得,你应该是要把景皙给杀掉,留下他们的孩子,然後活得很好,成为那些孩子们成长的动机,让他们恨你杀你。」李墨云蹲在锺玉娃身边,闻到她身上浓浓的屍臭味,却连眉头也没皱一下,他摸着身边司空雅望的屍身,这是他当年的好友。
锺玉娃不解地抬起头来。
「当年我看到你被杀,就差不多是司空雅望这样子,头身分离,」说着,李墨云站起来,将披风解下盖在锺玉娃左边的身上,并把她的断臂拾起。断臂上的麻绳清晰可见,「我回来的时候,却发现你还活着,我和梦回都一直被无常观隐瞒着,现下我大概清楚怎麽回事了。」
锺玉娃缓缓地站起身来,将司空雅望的头颅塞给李墨云,拿了自己的断臂,说道:「你帮我发出重新整队的号令,对方要撤军了,我们也必须重整队伍。我没有手了。」李墨云连披风都是红色的,披在锺玉娃身上,十分不搭。
「那你把手遮好,不要在这边乱吓小孩……或是士兵。」李墨云喃喃碎念,一边跨上马匹要走。
「墨云。」锺玉娃轻声唤道。
「我在。」李墨云的气场很稳健,他是天朝的将军,娶了小了自己大约十岁的徒弟东方梦回,当年引起很大的争议,但是他丝毫不受外界影响,对锺玉娃而言,他永远是一个意志坚定的朋友兼前辈。
「我刚才砍掉司空雅望的头,虽然没有犹豫,但是砍下的那刹那,真的很想缩手,又怕砍到一半缩了手,司空雅望迟早要死,会疼痛半天,只好又狠下心来直劈下去。」她抓紧了李墨云的大红披风,披风上染了她的屍水,渐渐变了颜色,「但是砍完之後,整个脑袋不知道该说是乱哄哄的还是空荡荡的,只知道无法思考。」
「嗯。」李墨云安静专心听她说着,一边做手势要後军整队。
「当年燕飞沙,是用什麽样的心情,砍掉我的头呢?」锺玉娃迷迷蒙蒙地问。
李墨云答不出来,只说:「我不知道,我不是燕飞沙,我不能回答你。」
锺玉娃点点头,转头对一旁被锺玉娃像鬼一样黑阒可怖的外貌吓得直发颤的传令兵说道:「你快去军医中队找军医长秦时予,月落在前头受了重伤。」
传令兵跨上了马就急急地往中队冲去,虽然传的是月落受重伤,更多的是想要逃离可怕的将军大人。
「月落受了重伤?」李墨云皱眉,「月落武功这麽高,北朝还有谁可以打伤他……虽然说这回司空雅望和景皙出现在战场上让我很意外,那麽这就代表着北方军是倾巢而出,如果连阴阳阁的林棠舟和姚堃都出现,我就不太惊讶。」
「是燕飞沙砍的。」锺玉娃沉吟道,「他故意留月落一条命,我不知道他为什麽要这样子,是要告诉我,他又要来杀我第二次吗?」那个手法她太熟悉了,因为从小他们两人就一起练武。
「我倒觉得是他跟月落之间的私仇。」李墨云淡淡地说。
「私仇?他哪里认识月落?」锺玉娃纳闷抬头。
李墨云一怔,问道:「他哪里不认识月落?」他感到错愕,突然眉头紧蹙,「不要告诉我,无常观连这个都瞒了你们,把记忆全部洗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