锺玉娃不顾眼前的大敌司空雅望,发足狂奔至林间,司空雅望也没有阻止,只是喃喃说道:「临阵弃大军於不顾的将军可不是好将军啊。」
突地听到一阵沉稳男声,抬头一看,正是身穿红衣的李墨云,手上提着胡尘的头,冷冷地看着他。
司空雅望眯着眼看着他,淡淡说道:「所以你放任夫人一个人独战长河还有景皙?」
李墨云哼笑一声,轻蔑说道:「我老婆什麽人,可没有我这麽好心肠,我只伤了胡尘,头可是东方梦回砍的。」
司空雅望说:「你们师徒夫妇真是令人不寒而栗啊。」然而他说起来却毫无不寒而栗的模样。
飞奔而去的锺玉娃感受到杀气越来越浓,就在前方,但是越接近那股杀气,她越是恐惧,脚步也随之放慢。
数年前的记忆如流水般淹漫了她整个脑门,她觉得冷。
当了这麽久的殭屍,还不觉得天气冷过,然而现在却觉得从头凉到脚底。只有颈子、手臂、腰腹间、额上那些粗麻缝线缝合的伤口热辣辣地发烫。
那股杀气依旧是她当年崇拜的姿态存在着,如同霸主般沉稳内敛、不怒自威,这是她一辈子都学不来的,是生来的王者之气。
她的脚步慢慢缓下,屍水流得满地都是,被司空雅望削下的那个伤口更是汩汩流出屍水,发出恶臭。
『我这样子这麽丑,见到他,他会不会嘲笑我?』她心下竟然浮现这样的想法。
为什麽?为什麽还要在意自己的样貌?这个男人砍了我的脑袋,我应该是要有强大力量足以杀掉他就好了。
『我的衣服这麽黑,沾满了屍水,这麽臭。以前我都是穿着亮色的衣裳啊。』
打仗还要在意外貌吗?
『我的肌肤今天被太阳晒得几乎都要烂了,以前在太阳底下,是漂亮的麦子色。』
锺玉娃,你快醒醒!!!
锺玉娃此时已经完全停下脚步来了,发现了这个事实的她,双手不住打颤,狠狠地甩了自己两个巴掌。
但是她的双脚还是在颤抖着,虽然脑内那些杂乱的声音没了,她依旧是没有勇气继续往前走。
「快点动啊。」她虽是低吟,却像是哭喊。月落和燕飞沙就在前面战成一团,月落被她捏断的手还没好,纵使武艺在高,也绝对不是燕飞沙的对手。
燕飞沙的实力她太清楚,她跟他过招不知道有多少次了,而燕飞沙的个性她也是再了解不过,这三年的燕飞沙只会进步没有任何退步的可能性。
今日杀气如此重,比她以前体会到的更加强大可怕,她知道燕飞沙早已做好成为北朝君王的体悟,并且想要一举歼灭天朝。
她知道她不能够去恐惧燕飞沙,如果连她都恐惧燕飞沙,那麽天朝谁能够抵御住这个强大得过分的男人?
月落的手伤未癒,再不过去,只怕月落要遭逢不测。
锺玉娃想到这三年以来,她残破不堪的活死人身躯,已经没有任何内力,每天每天,身体不断腐烂,她必须花很多的时间在解决这副身子身上,刚才跟司空雅望交手,以前的司空雅望她绝对不放在眼里,如今只能倚靠殭屍怪力勉强与司空雅望打成一个均势。
她已经不是天朝第一将军了,根本就不配称作天朝最强。
这三年来,多少人已经迎头赶上她,甚至超越她了呢?
想到这里,她的眼圈似是要流泪,然而扑鼻而来,自身身上的屍臭,让她还是勉力提刀,一步一步地朝着燕飞沙的方向前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