昊昕营主帐里,李墨云、东方梦回身穿招牌红战甲,坐在东边,秦时予换上军医的袍子,端坐西边,月落一身白衣红腰带坐在主位上。
一阵冷风刮起,帐帘一掀,踏进的是小小的南璇,身後一个一身黑色紫纹战甲的人缓缓走进,阴森冷气袭进帐中,帐里的人纷纷屏息,黑衣人头戴黑笠帽,帽前有面纱遮面,那人将帽子脱下,正是锺玉娃。
锺玉娃身子跟以往上朝的时候截然不同,身子板挺得直直的,脸色苍白依旧,然而眼神却跟以往完全不同,闪着不是以前与父亲同上战场的光、不是月落等人当初看到少女的灿烂、不是平时的死气沉沉、也并无任何寂寞、寒冷之意。
那是骄傲。锺玉娃带着骄傲进帐,站着直挺挺地,看着对面的月落,一黑一白,恰成对比。
月落淡然自若,锺玉娃自信淡笑。
「看来锺将军已经准备得很好了。」月落笑道。
南璇偷偷地退到秦时予身後,锺玉娃大步向前,身上的紫纹此时在她身上奕奕发亮。
「当然。我们这一回,打得胡尘、长河落花流水。」
月落挑眉。一旁的李墨云若干人默不作声。
「然後生擒沈岚,提着燕飞沙的头回来见陛下。」锺玉娃字字铿锵有力,一点都感受不到任何挟带私怨的怒怨,有的只是武将的坚定与狠劲。
「不愧是天朝第一将军锺大人。月某此回身分是锺大人的军师,定当竭力相助。」
月落微笑,锺玉娃的头发绑成长长的马尾辫,站得直挺挺的,跟当年他看到的锺玉娃一模一样,虽然肤色变了,衣服穿成黑色的,眼神变成熟了,但是那种神采奕奕的样子,竟然重现在他眼前。这是三年来未曾见过的。
「明日午时出发,我有事情要单独跟月军师商量。」锺玉娃宣布。
秦时予微微皱眉,但是跟着李墨云和东方梦回应允,跟着南璇一并出去了。
待赘月落与锺玉娃二人时,锺玉娃轻笑,端坐在刚才东方梦回位置上。月落亦浅笑,坐在锺玉娃对面,问道:「那麽,你要跟我说什麽呢?公事?私事?」
锺玉娃冷冷地道:「大家都是局内人,听说你是局外人,『什、麽、都、不、知、道』。你出身无常观,叔父是无常观大长老月玦,师父是无常观观主公孙迟,科举第一状元,天朝第一丞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月落也不谦虚,轻笑道:「是。」
锺玉娃袍子一撩,翘起脚来,一手托着脸颊,懒懒地靠在身边的手把上,续道:「你武功高强、擅长兵法、阅览群书,还会收妖。」
月落的笑容渐渐没有那麽灿烂,但是维持着一概的冷静,点头道:「是。」
锺玉娃问:「你记得三年前,我锺府宅邸的灭门血案吗?」
月落敛起笑容,点头道:「知道。」
锺玉娃又说:「你不在场,我相信你也不知道发生什麽事情。但是那场血案之中,无常观、阴阳阁、北朝燕飞沙等人全部在场。」
月落吃惊站起,说道:「真的吗!?」
锺玉娃点头,说道:「我相信你是真的不知道。但是自那天起那天,我的身体就变成这副模样了。」
月落静默。
锺玉娃问:「月落,我体内到底有什麽,是无常观非留不可、阴阳阁非除不可的?」
月落沉默了一会儿,看着锺玉娃坚定无比的眼睛,缓缓说道:「阴阳阁也不是非除不可,而是无常观和阴阳阁都抢着要你体内的东西。
非杀不可的,是你这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