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月落离去,锺玉娃松开了缠在程采乐身上的手,程采乐也连忙跳开,把床上锺玉娃的黑袍毫不客气地扔了过去,然後横坐在锺玉娃床上,抚着额道:「天啊,没想到你的嘴里也都是防腐药水的味道……超呛的。」
锺玉娃穿着衣服,斜眼睨了程采乐一眼,淡淡说道:「泡了整整一天,没有药味也难。里面多难闻,你自己去泡泡看。」
「而且还有点恶心,你身上屍体味实在是太重了。而且嘴唇一点都不软,僵硬死了。」
「你很烦!不然你还有什麽更好的办法!」锺玉娃横瞪程采乐。
程采乐摊摊手,表示无话可说。
「还有你昨天一整天一整夜都在旁边碎碎念,像个小老头一样,我想要好好休息都没有办法,万涟沧,您今年贵庚?为什麽念起来比我姥姥还吵,吵死了。是有多少话可以说?」
程采乐哈哈大笑。
「……」锺玉娃沉默了一阵,问道:「哼,想不到你抱起来还真单薄,一个好端端大男人,薄成这副模样,是该多练练。」
「不需要。我只是瘦了点,但是还是很精实。」程采乐也回呛,「倒是你,看起来瘦巴巴,抱起来竟然还挺重,重死了。」
「这叫结实。」锺玉娃瘪瘪嘴,「是、是,我又重又恶心,吻起来也臭,哪里像你的沈岚妹妹那麽香那麽软,又有霸气又有温柔。」
程采乐听到沈岚的名字,微微一怔,眼眸一黯,寒声道:「彼此彼此,我都没戳你死穴,你倒来戳我。」
锺玉娃将衣服宽宽松松随便穿着,问道:「涟沧,我跟沈岚打起来,谁会赢?」
程采乐盯着锺玉娃黯淡无光的双眼,正经道:「以前不用说,自然是你。现在就凭你这副破身子,随便一打就散了,谁胜谁败还很难说。搞不好是沈岚。」
锺玉娃一脸不赞同,说道:「可是沈岚会痛,我又不会。」
程采乐冷冷地说:「你行军到半路,只怕身体要烂一半,打一打,搞不好这边掉了一只手臂,怎麽打?」
锺玉娃也怒了,声音寒得像严冬暴雪前的空气:「沈岚还得防御,我可不用。」
程采乐猛地站起身来,吼道:「你不防御,小心被人打死了!!!」
锺玉娃哈哈大笑,笑得凄厉无比,说道:「打死?我早就死了!烂命一条,随便拿去!我只要燕飞沙的头就好了!」
说完两人都是沉默,却听得门口稚嫩童音冷声说道:「烂命一条?玉娃,你的命,很沉,沉得你无法想像。」
说话的正是南璇。
锺玉娃看着南璇,脚下一软,瘫坐在椅上,低声道:「对不起。」
程采乐也低头说道:「抱歉。」
南璇将食盒搁在程采乐身边,说道:「万涟沧,这给你。」转头看着锺玉娃,坐在椅子上的锺玉娃刚好与站着的南璇平视。
南璇轻轻地握住锺玉娃僵硬的手,柔声说道:「玉娃,以後别再说这种话。你的命很宝贵,……任何人的命都很宝贵,」说到这里他有点心虚,「你要好好活着,有一天,一切都会恢复正常,你会成为正常的女人,我也会恢复原来的身子,我们大家都会好好的。你要好好爱惜自己。」
锺玉娃回握住南璇小小的手,点点头,三人皆不说话,沉默了很久很久,终於南璇说:「来吧,我替你冲个符水,我们三人一起吃午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