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天後,曾雀茨的报导见诸报端,将这件「黑道勾结议员施压交警」的案子,把它的舆论推到了最高峰,不只新闻,连谈话性节目也在讨论着这篇报导。
陈路安哭笑不得的看着手机的通话纪录,尚面有好几封简讯,都是电视台的,说是希望他尚节目接受采访,弄得他只好一封一封慢慢的回传婉拒。有些电视台不死心,被拒绝之後还是继续传简讯甚至直接打电话,这让陈路安觉得为难。
「干嘛不去?」午後,病房里,许阳悠问。
「干嘛去?」陈路安不解。
「会红也说不定喔?」许阳悠笑咪咪的说。陈路安给了他一个白眼,「你想红你去好了。我觉得这只是一时的,事情过了,谁也不记得。」
「啧,你有没有想过你上去能够提升我们的正面形象?」
陈路安稍稍皱起了眉,「这责任有点大。」至於功效怎麽样......他还真不敢说。
「那如果你上去了,而大家开始重视我们的尊严呢?」许阳悠跷着脚撑着脸说,「不再把我们的尊严当成随便揉一揉往地上一丢还能踩的废纸,如果可以做到的话那还真好。」
陈路安勾起淡淡的笑容,有点无奈。
「想想我爸那个年代,做警察人家看到还敬敬畏畏的,哪像现在,比狗还不如。」许阳悠也笑了,那是自嘲。「哎,这也差太多了点。」
「如果想继续待下去,不是忍着就是想办法往上爬。你觉得呢?」陈路安把手机关了,放到摆着鲜花的柜子上。
「你觉得我有往上爬的命吗?」许阳悠半开玩笑的摊开双手手掌。陈路安笑着拍掉他的手说:「去找算命仙啦,这个我又看不懂。」
「嘿嘿,如果我要待喔,不是忍就是熬资历啦,可是上面学长那麽多,就算我有机会往上,我还要有命在办案的时候活下来耶。」
「......嗯,抱歉。」陈路安愣了下,然後低下头说。他无法从许阳悠的语气里判断他说这句话时的情绪是怒还是悲。
「你在道什麽歉啊?」许阳悠笑笑的,不知道是真的不在意,还是不知如何宣泄的压抑着。「阿伊学长过世都一个月了,你还放在心上,这样不好。」
看着许阳悠的笑脸,陈路安感到没来由的忧虑。
「学长你要不要去心理谘商一下啊?」
「谘商啥?」许阳悠从椅子上站起,脸上还是挂着微笑,「阿伊的事,过去就过了。好啦,我出去晃晃。那个,上节目的事你想想,也许真的会有改变。」
陈路安本来还想说些什麽,但是视线触碰到许阳悠转伸後决绝的背影,一句安慰的话都说不出来。
阿伊学长是刑警大队无数条伤疤里最新的一痕,大家不说话,默默的痛在心里,陈路安觉得这更不好。可是他也讲不出任何一句能让既定事实有所转变的话。
许阳悠走出门後不久,叶陆佳就进来了。他走到床边,在床缘坐下。这几天他坐的地方从家属躺椅移动到了床边。
「怎麽了?表情好阴郁。」望着陈路安充满阴霾的神情,叶陆佳在意的问道。「难道是有处分吗?」
「不是。」陈路安斜斜的倚在叶陆佳的身上,左手握住小情人的右手,握得紧紧的。他连忙转开话题。「不是。小佳佳,有几个电视台邀我上去,你觉得呢?」
叶陆佳眨眨眼睛,「你要不要去不是你自己可以决定吗?」
「不太想去。」陈路安的声音发懒。
「那就不要去啊。」叶陆佳笑着说。
陈路安「唔」了一声,许阳悠的问题在他的脑海里一直转圈。
「我想想。」
最後他对这件事情,只留下这麽简单却又模糊的三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