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早上的八、九点,分局长和局里几个老面孔又来了,和一些没见过的人。局长的脸色有点铁青,却还是挂着微笑,他的身旁跟着一位把制服穿得整整齐齐一丝不苟的中年男子。陈路安看了眼男子,立刻点头致意,心里相当的意外。
男子是总局局长,陈路安记得他叫严风正。
「严局长好。」
「嗯。」严风正颇有个性的应了一声,精明锐利的眼神专注的落在陈路安身上。「你......你的事情我都听说了。你就好好休养,伤养好了,再回来。这次少不了有嘉奖的。」
陈路安低下头,偷偷地扫了眼分局长。
「我只是做我该做的事,没什麽好嘉奖的。」只要不被踢走他就要偷笑了。
严风正看着眼前这个年轻的警员,淡淡的点了下头,然後睨了眼站在身边脸部线条似乎有点僵硬的分局长。他拍拍分局长的肩膀,说道:
「柴督察留下,其他人都出去。」
除去总局的柴督察,余下的人面面相觑,而後默默的走出了病房。
出去之後,剩下的人几乎都是四分局的人,他们往跟医院借来的会议室移动过去,没带上那几个总局、和他们一样被请出来的人。
许阳悠和陶芳裕并肩落在最後面咬耳朵。
「你觉得严局长要和路安说什麽?」
「我又不是严局长肚子里的蛔虫,我哪知道他想什麽。」
「他真的要嘉奖路安喔?」
「客套话吧。」她觉得上面的人的话,不能听,听了也不要相信。
进了会议室後,分局长整张脸都垮掉了,脸色难看的不能再难看,像是戏剧里的鬼,既凶恶且丑陋。
「这件事居然还惊动了严局长,这到底是怎麽回事!」他狠狠的拍了下桌面,环视所有人。
没有人支声。
「我已经千交代万交代,告诫你们这件事我绝对不要在媒体报纸上看到,到底是哪个混蛋给老子泄漏给记者的!」
陶芳裕等人手背在背後,还是默不作声。
「你们现在是怎样?我在问你们话你们是耳背没听到吗?说话!」
根本没什麽好说的。许扬悠心里这样想着。不关心自己人就算了,现在居然还要追究这种事,到底和议员黑道那边勾结的有多深啊?哼,活该被记者写啦!
许扬悠想起了昨天拿给陈路安的报纸。那些报纸他早些时候也读过了,曾雀茨的撰稿让他印象最深刻。
字字看来皆是血。他在看的时候,这句诗就闪进了他脑袋里。
用辞非常的辛辣,字里行间透了着狠劲和激昂,一点都不客气。能酸的酸,能婊的婊,下笔丝毫不见留情。
这让许阳悠觉得,等这是一过,上头的人事肯定会有所调动。严局长来,不大可能只是为了慰问陈路安。他相信严局长在来之前,一定也阅读过了报纸、看过了电视新闻。
「你们是哑巴吗?」分局长愤怒的看着这些不说话、在他眼里看来只不过是免洗筷等级的警官警员,感到非常的烦躁。「潘子凫,出来给我解释。」他点名潘队给他个交代。
潘队往前一站。
「报告局长,我不知道为什麽会被媒体知道。」他的声音很平板。
「干●●,你一句不知道就可以完事吗!」分局长气的指着潘队的脸大骂,「你是交通队的直属上司,我看你挺看好陈路安的啊,肯定是你们队里的人捣鬼吧!」
潘队不说话了,眼神直直的盯着分局长,觉得心凉透了。
「不说话?不说话就是默认了吧。你们这群王八蛋,眼里没我这个局长了是不是!」
许阳悠沉不住气,在曾队拉住他之前,话就出口了。
「假如真的是他们泄漏给媒体,那有很奇怪吗?局长你告诉我们不能告诉媒体才奇怪吧?路安是我们的同仁,我们会为他打抱不平才是正常的!」
「你......!」分局长一口气气得哽在喉咙里。他死瞪了许阳悠,半天再挤不出一句话。
「我是以大局为重!」半晌,分局长终於讲出话来。
「什麽大局?你到是说说看啊!」许阳悠马上回呛,模样激动的像是下一秒就会冲过去把人揍一顿。他被曾队和潘队死命的架住。
叩门的声音在此时响起,显得有些突兀且不合时宜。
一个总局的督察室员警走进来,脸色淡薄,不带感情的说:
「许阳悠,局长找你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