喀搭喀搭、喀搭、喀搭喀搭喀搭。
十指落在键盘上的声音小小的,偶尔打字的动作停下,叶陆佳就会拿起书来翻翻他贴了标签的部分,看到不很懂的地方,眉便会稍稍皱起,拿着白色铅笔的右手会在纸面上逐字轻轻画过,不久後眉头又舒展开,细微的敲打声又会重新响起。
後面坐在床铺上的陈路安,一开始还会偷看叶陆佳,或显得有点无法进入书中状况的看看被叶陆佳摆在床头的熊娃娃,没多久之後,他渐渐沉浸於书中有河穿过的临海城市。
气氛沉静舒缓。
告一段落後,叶陆佳看看手机,才惊觉已经过了午餐时间。现在已经下午两点十二分了。
「小佳佳。」身後突然有温度靠近,刚好看完书的陈路安的声音在叶陆佳耳边响起,小小的吓了他一跳。
「嗯......路安,你怎麽突然改变称呼了呢?」叶陆佳疑惑的问。陈路安绕到右边,笑着回答:「我只是觉得,你都叫我名字了,我还叫你叶同学,感觉很冷漠啊,也不对等。好朋友,应该是对等的关系才对。还是你听了不喜欢?」
「喔。」叶陆佳明白的点了下头,看着陈路安露出浅笑,「不会,不会不喜欢。」
「那我以後就这麽叫你。」
「嗯。啊、你会饿吗?突然想到我们都还没吃呢。」
「对耶,听你这样说才感觉到饿。」
叶陆佳储存了已经写了一半多一点的报告,收拾了下桌面後说道:
「那,我们去吃东西吧。」
两点多的餐管里非常冷清,老板娘从电视重播的八点档里回过神看见两个男人一起走进店里时不掩神色讶异,脸上充满了「这都什麽时候了怎麽还没吃午餐还打扰我看电视」的多重情绪。
点了两份简易的饭菜,两人落坐。
「大学,好玩吗?」陈路安问道,样子很好奇。他在警专念了两年,开始实习,之後就快速的投入社会这个大染缸了。对於没机会踏入大学中的他来说,在认识叶陆佳之後,他对大学充满了许多遐想。
叶陆佳「嗯?」了一声,然後点点头。
「是跟以前完全不一样的环境。小学、国中、高中的时候都有人管着,我刚进大学的时後因为太自由,反而很不安呢。」回想起来,他腼腆的笑了笑。
「所以真的是有课在去啊?」
「......一年级的时後几乎满堂喔。」叶陆佳想起那段日子,笑容更大了,「不过现在真的就是有课在去了,比一年级轻松多了。」
「那你有参加社团吗?」陈路安凝望着叶陆佳,「你该不会是校刊社的吧?」
「欸?」叶陆佳发出清脆的笑声摸了摸自己的脸,「很明显吗?」就跟人家说警察有警察的样子看得出来一样,他也一看就知道是校刊社的吗?
「你真的是啊。」陈路安对自己的精准直觉感到沾沾自喜,「你一脸文艺小青年样啊。」
闻言,叶陆佳显得有点羞赧,「我对编辑很有兴趣嘛,所以......」
「原来是这样。你念文科,你家人不担心吗?」
叶陆佳拨拨头发,有些无奈的笑了:「他们担心死了。」
毕竟在一般认知中,就是「念文科要干嘛」、「文科出路不多」、「毕业当老师」。不过受到大环境影响,现在学校需要的老师人数实在不多,而导致了许多流浪教师的出现。
「那你要加油喔。」没有说那些陈腔滥调,陈路安伸手摸摸叶陆佳的头。
听那些疑问听了几千几百遍的叶陆佳愣住了。
第一次没听到那种充满否定的言论呢。
他朝陈路安绽出笑:「嗯,我会加油的。」
餐送上来了。
「那路安你为什麽会成为警察呢?」
陈路安扒了口白饭後不急不慢的反问:「你觉得呢?」
「唔。」叶陆佳端着碗侧过头看着他。
「我家里没人当警察,所以不是憧憬我家里的谁;」陈路安说,「然後在求学过程中,我一直都担任风纪股长这个位子;然後我呢,也不是读书那块料,所以啊。」他看了叶陆佳一眼。
「原来是因为与生俱来的强烈的正义感吗。」叶陆佳「哈哈」的笑出了声音。一直都是风纪股长啊,那少说也当了九年。
「就是这样──」陈路安也笑了。
「那你家人不担心吗?」叶陆佳也问了一样的问题,「警察很辛苦嘛。」
「我爸我妈在我上警专的时候就放生我了,应该一点都不担心吧,我也还活的好好的啊。」是说爸妈去日本什麽是才回来啊?
「放生......哈哈哈。」
「对啊,整个让我回归自然耶。」尘归尘土归土那样。呃错了,是一整个无拘无束。当然现在是国家人民养的飞禽啦,一只小小的鸽子。
提示音突然响起。叶陆佳看向陈路安。
「我看一下。」
陈路安拿出手机。陶芳裕传来的简讯。
『你看。』她传来的简讯只有这两个字,附上一张截图。
『这是我从我朋友那边听来的。他的朋友遇到了一个很夭寿的议员帮一个地痞流氓作酒驾关说,那个议员还在那边不知道是在跩屁跩,听了超生气的啊。』
动态上写着。
──哦?陈路安眯了眯眼。
「怎麽了?」叶陆佳问。
陈路安微笑着摇摇头。「没什麽,就是之前跟你讲过的关说事件。」
「咦?那解决了吗?」叶陆佳的忧心全写在脸上。
陈路安的表现倒是淡然,他颇不在乎的回答「还没」,接着就自顾自的挟菜给叶陆佳了。
──不过。
反击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