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和叶陆佳一起吃晚饭时一切都安然无恙,所以陈路安以为今晚也会很安宁。
凌晨两点,被拼命敲他家门的邻居吵醒的陈路安托着略显沉重的步伐前去开门,看见邻居一家四口爸爸妈妈两个五岁的双胞胎妹妹都站在外面,原本还很爱困的他瞬间就醒神了。
「怎麽了?」他连忙问。一家四口里三十多岁的年轻妈妈表情相当神经质的指着走廊尽头的落地窗,声音疲惫的开口:「我知道你是警察,你可不可以去处理外面的飙车族?他们吵到我们小孩睡觉了。」
那个大概三十五六岁的年轻爸爸也点点头附和他的老婆,「我们明天还要上班,小孩要上课,可以尽快处理好吗?我们很想睡觉。」
「这......」喂喂大大,我只有一个人啊!陈路安低头看看贴着墙壁手牵着手看起来快要睡着的一对双胞胎妹妹,轻轻的叹了口气。
「我知道了,请先打电话报警。」语毕他三步并作两步的跑下楼。大概几分钟後支援的人手就会来了。
跑下来的途中,社区里有不少人走出家门抱怨,也有些人拖着白日的疲劳往社区门口走,看起来非常的生气,想要去找飙车族理论。
奇怪,这附近之前没有飙车族出没扰人的啊?陈路安疑惑的想着。当他下楼时,社区大门已经有个阿伯拿门卡刷开了门探出头,操着台语骂人。
「吼,恁几咧死猴囝仔,半暝底加系咧囃啥啦!」
外头的飙车族清一色都是青少年,里面有一个嚼着槟榔露出挑衅的欠揍笑容朝阿伯比出了中指。阿伯气得跳脚,不断大骂。
「死囝仔,没家教!半暝底瓦靠逗留,叫大人来喔!」
「哩叫啊!」有个染着与他那张脸相当不搭的金发的少年叛逆的吐出鲜红的舌头,用台语回骂:「那些警察大人都没三小屁用啦,这种时候他们才懒得过来!」一边说,他一边从手中抛出闪着刺眼光芒的信号弹。
一团人肆无忌惮的哈哈大笑着。夜色遮掩不了他们脸上如兽一般的狰狞。
阿伯吓的退回门内。门半掩,信号弹落在前面的台阶燃烧着。三三两两的少年少女跳下机车,有些手里还握着铁条和管制物品。
陈路安推开虚掩的黑色门板飞快的跑了出去,立刻撂倒那个刚刚呛阿伯的金发少年。
少年少女们的动作滞了一下,在原地站着。有个挑染桃红色短发、穿着清凉小可爱气焰高张的十六岁少女双手环着丰满的胸部,戴着绿色的虹膜变色片的眼睛飞出锐利的小刀子,射向面无表情的陈路安。
「哟,是陈陆安陈警官耶。」看来这团人都知道他们要「教训」的是谁。
陈路安内心「咯噔」一声,无奈的叹了口气。刚才在楼上还想说没这麽衰应该不是针对他来的,结果,呵呵。
「等下快打部对就会来了。」他淡淡的说。
「呒咧惊啦!来了,怕吼系!」少女嚣张的大笑骂道。
陈路安对於少女的态度真心的想要好好惊叹一翻。哇噢,看过没家教的小屁孩,没看过这麽屁的。
「不怕喔?那你们就乖乖站在这里不要乱动,等我同仁把你们押回去吧,乖喔。」
「哩供啥啦!」站在小可爱女旁边穿白T的小男生飙出了一句问候人家妈妈的脏话,「你以为你谁!你叫我们站在这别叮当我们就别叮当喔!」接着他说出一段除去脏话其实什麽也没讲的没营养话语。骂完他就赤手空拳的冲了过去。
当当当,好啦,题目来了:柔道训练现在进行式的二十五岁现役交通警察VS可能偶尔在街头火拼的十四岁少年,谁会赢呢?
觉得实在是太浪费时间的陈路安一个大外割,就把少年摔出去了。因为想早点回家睡觉,他把接下来的目标放到小可爱女身上。都说打女人的男人不是好男人,那他一定不是。他都压制过两个女通缉犯、对付过五个在酒驾临检上意图袭击他和同仁的酒空女了。
再一次一个大外割,轻松KO,不过一滴滴成就感都没有。
「你、」跌在地上的小可爱女指着他尖叫,「竟然打女人!」
「不好意思噢,在我眼中没有男人女人,只有好人坏人。」呃,尖叫声有够吵。
警笛声由远而近,其他人见苗头不对,跳上机车催了油门就跑。被打倒在地的金发少年和小可爱女也想跑,被陈路安一手一个抓住了。
同仁到了,陈路安把少年少女送给他们顺便说明了一下状况,就转身准备上楼睡觉。
台阶上的信号弹已经燃成灰烬,被夜风吹的连一丝余温都没留下,就这样消散在沸腾的漆黑夜色里。
刚刚跟青少年们互呛的阿伯在门後看着陈路安:「伊系来漼哩麻烦腻?」
「嘿啊。」
「我就想说这附近平常不会有那些死猴囝仔,原来系你去招惹伊,麦吼厝边添麻烦啦!会惹到伊,挖看哩马不是啥好货。」阿伯说完,就气哼哼的背着手走了。陈路安脸色铁青,还是陪笑着频频道歉。
那来敲他门的邻居中的爸爸妈妈也站再来看热闹的人群里,眼神有点怨恨。
原来就是你招来那群人的。那样的抱怨赤裸的写在他们脸上。
看热闹的人群对着陈路安抱怨了几句,就都走了。抱怨归抱怨,觉还是要睡的。不过一分钟的时间,人群散了,都散了,中庭变得乾乾净净,喧闹不再。
人一走,陈路安的脸就垮了。他沉着脸走到外面,绕过正忙碌的同仁,往附近的便利商店走去。他突然想抽菸。
买完菸回来後,他就坐在中庭的花圃边,抽菸独望夜幕上皎洁的新月。
从心底油然生出的,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