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高高悬在头顶上,用力的发热,晒得令人头昏眼花。
山谷里异常的宁静,山坡上的树丛传来沙沙的脚步声,一抹蓝色的影子闪了过去,一只虎族的小孩飞奔在树林之中。
「呼…呼…」
他根本不知道是什麽东西在追赶着他,大人们都说这片树林很危险,没事不要乱跑过来玩耍,想说趁着族里一年一度的祭典,大人们无暇看管一堆小屁虎之时偷偷跑出来探险。
「呼…呼…呼……」
奔跑一阵子之後,他停下了脚步,空气急促得从鼻孔里进出着,毛茸茸的蓝色尾巴警戒竖立着,用他圆圆的耳朵努力的听着。嗅了嗅之後,闪进身旁树丛的阴暗处。正想喘口气休息一下,没想到脚一滑,一踩空,整个人滚下了山坡。
太阳晒在他淡蓝色的毛发上,阳光直接照进眼里,一团白色的毛球遮住了光线,他还是撑不下去,两眼一暗,昏了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小蓝虎张开了眼睛,映入眼里的是木板搭起来的房间,暗暗的、破破的,他躺在床上,头痛到不行,身体跟四肢也痛到不行。
他试着用手想把身体撑起来,却使不上力气。一个重心不稳滑开,撞倒放在床旁边的水杯,掉落的声响引来了脚步声,他赶紧躺好装睡。
破旧的木门缓缓的打开,一只穿着上半身披着麻布开襟背心、下半身穿着一件白色六尺的灰白色狮子走了进来。
「你醒了啊?」
「………」
小蓝虎不敢回话,眼睛咪成一条线,偷瞄着站在床边的狮子,好像只比自己大一点点岁数,可是怎麽这麽高大啊,也太恐怖了吧。
「少在那边装睡,眼睛眯成那样太明显了吧。」白狮说
小蓝虎缓缓的张开眼睛,嘟着嘴。
「干嘛偷看人家!」他说
「不行吗?」白狮淡定的回,把被翻倒的矮柜搬回原位,顺手将手上的食物放到上面,缓缓说道。「吃吧,不吃会没有力气的。」
「我发生什麽事了?」小蓝虎边说边再次试着撑起身子,但还是使不上力气,白狮见状赶紧上前把他扶起来。
「你啊,从山坡上滚下来了,还好我在这个山谷里修行。今天刚好出门采药草,看到一坨蓝蓝的东西滚下来躺在那边一动也不动,想说还有在呼吸就先扛回来这啦。」
「怎麽有一种被捡走的感觉...」
「我叫樱庭信玄,你呢?」他边说边把角落的小板凳拉到床旁,舀起碗里的食物准备凑到小蓝虎的嘴边。
「我叫蝶野空太…」
「蝶野空太…真有趣的名字。」
「第一次见面就笑人的名字,也太没礼呜喔……」话还没说完,信玄就把手上的食物塞进空太嘴里。
「呜…好烫!!…」空太口齿不清的抱怨着「至少让人家把话讲完嘛!!!!」
「噗噗!你生气的表情不知道为啥感觉很可爱呢!」信玄揶揄着他。
空太连忙吞下口中的食物「很烫欸,我都受伤了不要欺负伤患好吗!!」他生气的说。
「好啦好啦!抱歉,不知道为什麽看到你就想捉弄你一下。」信玄边没诚意的道歉,边舀起另一口吹凉後凑到空太嘴边。
空太从来没这麽近距离观察狮族的人,通常,他们都住在山谷对面,很少有这样面对面交谈的机会。他毛茸茸的鬃毛,杂乱的散在头的两侧,其他比较长的则是往後梳再用不知道哪来的绳子还是布料随便紮起来,绑一搓马尾在後面晃啊晃的。手掌则比想像中的大很多,汤匙在他手里感觉变得像玩具似的,灰灰的肉球再加上好像很久没修剪的爪子,狮族的都不太爱乾净吗?
「这里是哪里??」空太问。
「我们还在山谷里,这里阿、是我的修行小屋,我自己盖的呢!」他骄傲的说着,露出犬齿灿烂的笑着。
「是喔…够牢固吗?感觉快垮了。」
「才不会咧!坚固得很咧!!」
「呵………」
「好啦东西吃一吃等等帮你换药」边说信玄边舀起另一口准备凑到空太嘴边。
「对了…」空太迟疑一下,稍微掀起被单瞄一下,单薄的被单底下自己原有的衣物完全不见踪影,身上唯一一件衣物就是跟信玄身上同样的白色六尺,。
「什麽啊!!!!!」空太害羞的大喊「我的衣服呢!!??」
「欸都…你滚下山的时候衣服都被树枝勾到破的乱七八糟的了…我这里也只有这个,你就将就一下吧...」
空太害羞到不行,脸颊上泛起一抹红晕,想坐起来拨开信玄,但身体及四肢依旧不听使唤。
「你干嘛啦?!伤口还没好就想动来动去!小心等等整个爆开。」信玄急忙把他压在床上,软软的狮子肉球抓着空太浅蓝的双爪。
「呜…太害羞了啦………」空太眯着眼睛,不敢直视眼前的这团大毛球,双颊的红晕扩散到整个脸上。
「少在那边……吃一吃要换药了啦!」信玄松开双手,若无其事的挖了一口塞进空太嘴里。
顿时之间,室内的空气好像凝固了,只有汤匙刮到碗底跟咀嚼食物的声音。
「对了,你是被什麽追啊?」信玄打破沈默问道。
「不知道,两坨黑黑的黑影,很恐怖。」空太似乎不太想说似的,轻描淡写的带过了。
「山坡上的林地很危险耶,族里的长辈们没跟你说吗?」
「谁知道有这麽恐怖的东西啊!!况且你不也在这吗,这代表你也经过过那片树林啊,还敢说我!!」空太不服气的回嘴,肉肉的脸颊嘟成肉包似的。
「别忘了我可是来修行的,小笨虎。」
「哼…」空太嘟着嘴,撇过头。
「啊啊…怎麽了…生气了喔……?」信玄似乎被空太的反应吓到,赶紧试着想安抚他。
「才没有咧!哼!…」空太依旧嘟着嘴。
「好吧…东西吃完罗…我等等帮你换药」
说完信玄起身收走见底的碗,捡起倒在地上的水杯残骸走出房间。
空太环顾着四周,简陋的木板房间里没什麽太多的杂物,角落的墙上挂着几件破布似的衣物,还有一个破破的大开口,应该是窗户。空气中有种潮湿、像是下过雨的夏天草地土壤的味道。天花板上吊着盏油灯,几只小虫子绕着直转圈,室内被油灯跟虫子照得一闪一闪的。
随着放空的思绪,空太又想起白天发生的事情,两团黑影忽远忽近,发出诡异的嚎叫,内心涌上无限的恐惧,只想逃离那些不明物体,脑中所有美好的记忆似乎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几乎被无尽爆炸的恐惧所掩盖。
「嘿小笨虎,换药罗!」
「啊!!」信玄的再次出现将空太瞬间从白天的记忆中抽离出来,只是情绪来不及抽离导致他吓到抖了好大一下。
「呃…你还好吗?我有长得这麽恐怖吗……?」信玄愣在门口,手上还捧着捣碎的药草膏跟纱布。
「没有啦,正在回想白天的事情,不是你的错。」空太急忙澄清。
「那就好」信玄微微笑了一下「来帮你换药了,把被子掀开吧。」
「欸……?我自己换就好了啦………」空太害羞的表示。
「啊唷没差啦,白天帮你上药的时候就看光光了好吗!」
「说的也是………」空太嘟着嘴,心不甘情不愿的拉开被单。
「你看看,伤得这麽重,我看你的左手应该是骨折了。」信玄边拆纱布边碎碎念道。
「又不是我愿意的......」空太依旧嘟着嘴,脸颊的肌肉微微抽动,受伤的左手从里面传来阵阵刺痛。「嘶......好痛.........」
「我看你这阵子先在这边修养吧,伤成这样也回不去。」
「蛤...我可以啦!脚没受伤都还好。」空太边皱眉边逞强,再次试着想爬起来,这次他没有用手撑了,一双脚在床上蹭阿蹭的想蹭到床边。
「别傻了,你伤成这样,光回去你们村子的路上就够你吃苦头了。待在这不是挺好的吗?我又不会吃了你。」
「不要!」「不行,你现在是我的伤患、我的病人,我不会让我的病人伤没好就离开我的照顾。」信玄坚决说道。
「好吧。先说明不是我想留下来的唷,是怕你太寂寞才留下来给你照顾的!」空太红着脸撇过一旁。
「哈哈...真是傲娇呢...」信玄用好像只有蚊子听得到的声音嘟哝着。
「你说什麽?」「没事!看来你的手臂这样要复原可是需要很长一段时间呢。」
「哈哈...也没办法罗。」空太耸耸肩,随即又被肩膀的刺痛给扭曲了表情。
「肩膀应该也拉伤了,真糟糕...没一两个月可能好不了呢。」
「我待在这不会打扰到你修行吗?」空太忍着痛问道。
「还好啦,说是修行比较像是找寻自我吧。白天就在山谷里采草药练练功,晚上就回来这里休息,简单来说就是要让自己心静下来!所以你是我这一年多来第一个跟我说到话的人呢。」信玄苦笑着,边帮空太敷上草药,再仔细的把伤口用纱布缠起来固定住。
「好了,这样应该就妥当了。」他退後一步,好像在欣赏自己的杰作一般。
「干嘛像个老是盯着人家看啦!」「嘻嘻!不知不觉就盯着了呢...哈哈。」
「我看你是个变态吧!」空太吐槽信玄,信玄他也没反驳甚麽,只是搔了搔头,笑了笑。
「好啦,都处理好了,早点休息养伤吧。」
「那你要睡哪里?」
「我睡地上就好了呀,铺个草蓆就很好睡了,我可是到处都能睡的呢!」信玄又露出那招牌傻笑,搔了搔他的狮子脑袋。
「欸...这样有点不好意思耶...」
「噗,你想太多了小笨虎。」
「你才大笨狮!信玄饼!」空太不服气地回应。
「这甚麽奇怪的绰号阿...不要给人乱取绰号阿......」信玄无奈的表示。
「不管啦你就是大笨狮!信玄饼!」
「好啦该睡了,躺好。」
「哼哼!!」空太嘟着嘴、拉起棉被。
「晚安罗小笨虎。」「哼哼,晚安啦大笨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