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麽出去那麽久?」我看着爸爸为难的神情,没有再多要求他解释。
几年前的晚餐时间,昏暗的灯光下,他颤抖的说着突然说着,不久後他要离开一阵子的事。
详细情形他没有再跟我赘述,不过这个画面就像当年,妈妈离开家里是一样的。
爸爸神情憔悴的跟她在饭桌前谈天,一阵玻璃摔碎的声音,姐姐赶紧抱着还小的我上楼,接着的记忆就是妈妈拖着行李消失。
不知道这个桥段是不是爸爸安排过的,当初劝姊姊嫁人之後住外面的也是他,还不让姊姊在休假时回家。
隔天他邀请哥哥的家人一同享用晚餐,他煮得很丰盛。
晚餐上,他提出要我和哥哥一起去外头住的想法,没想到对方父母很快的就答应了。
他要我隔天就搬去外面,果真在我搬到外头的那天,他是和我一起离开家里的。
本来就和爸爸、姐姐同住的家园,突然变得好大。
姊姊在四年前就已经结婚,嫁去西区的丈夫家,整个家已经成了空屋。
一想到其中有很多的回忆,这栋空屋依然保留着。
「这里有些钱,你留着吧。」手上多了张提款卡,他的神色比方才更要不安。「哥哥对你好吗?」
「很好啊,怎麽了?」他摇头,继续向着一条陌生的道路走。
我没有多问他的情绪,但是他的冷汗却一直向下冒。
途中有多次他都想开口说话,却又把话梗在喉咙。
终於到了一间咖啡厅前,他停下脚步,点了根菸。
「这是爸爸妈妈第一次见面的地方。」紧皱的眉头没有再展开,咖啡厅旁的柳树还在摇曳着。「爸爸很爱你们喔。」
「我知道啊,回家吧!」只是他的脚步却没有停止往那条路走,拿着菸的手指疯狂颤抖。
走在一条陌生的道路上,却没有解释目的的是哪里,脚步也一秒比一秒快。
除了他的呼吸声之外,路上已经找不到其他的声音。
走着走着,停在一栋古式建筑前方。
门口有个男人正在讲电话,见我们到了,立刻上前迎接。
「这就是我女儿。」男人什麽话都没有说,双手一使力,就把我往後拉。
爸爸的身影向後退了几步,本来要遮住我双眼的手掌也被我拍掉。
那个男人只能抱着我的身体,身上都是挣扎而造成的伤口。
一辆黑色轿车疾驶而来,原来一切,都是设计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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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说,爸爸的提款卡和一封信放在一起,里头是这一切发生的经过。
他和从小就一直来家里作客的治叔情同兄弟,两人一起打拼,走上歧途之後更是努力。
就在几个月前,他俩将被道上大哥提拔。
看到这段对话我也是愣了,原来我的背景也和谢义筠一样,只是没有他那麽雄厚,而方才拉住我的男人就是谢义筠的兄弟。
他把我拉走的桥段也是爸爸和他套好的,我认识谢义筠这件事却意料之外的成了他的推手。
其他兄弟看着他俩就眼红了,诬他们叛变,不久,治叔被私法制裁。
手段相同,但不幸的是治叔已撒手人寰。
从爸爸一开始的不安,隐约能感受到事情会发生,我们被跟踪的事他也知道。
那家伙在咖啡厅前就差点下手,所以才加快脚步,带我到玉楼驻点门口,和早就约好的文晋宇会合。
不做防御措施是因为他害怕家人会连带受害,才肯做如此大的牺牲。
玉楼的人後来也没有追上那辆车,在巷子里就先被对方的埋伏打伤。
一切都是计画好的,他早知道这是最後一面,特别来道别。
「妹妹,讲讲话吧?」现阶段除了强迫自己冷静之外,没有别的选择。
他常常要我和哥哥远离那些人的原因,也是因为知道自己的下场。
「简钰淇那家伙都在门外等两天了唉。」知道玉楼地盘有人兹事之後,简钰淇立刻跑到玉楼驻点等着情绪崩溃的我出来。
毕竟谢义筠不在,离开前把这地方交了一半给他最爱,也最好斗的学弟,另一半是情同兄弟的文晋宇。
简钰淇对於这件事非常自责,他说他知道我爸和治叔,从前跟他们那边的人一起混的。
消失一段时间之後,也有人怀疑是他们集团暗中动手脚,设法让治叔等人消失,但没有再做追查。
把所有未查明的事都揽到自己身上,这就是他的作风。
「雨凡姐……」她紧抱着我,用温暖的手指轻抚颤抖的背,像安慰小孩般的温柔。「简钰淇还在吗?」
「不在了,几个小时前昏倒在门外。」才刚说完,文晋宇从门口走进,放下手上的水杯。
脸上都是被我的挣扎而抓伤的痕迹,他也只是摸摸我的头,坐在桌面上。
「他们说人醒了,在池塘那边。」这地方是个古风建筑,由於背景丰富,财产雄厚,连後花园都打造的巧夺天工。
拒绝雨凡姐的搀扶,我走出房间,踏上前往後花园的走廊。
久坐後的双脚一开起路途,就像走了百里路一般的艰辛,才碰到後花园的门扉。
「简钰淇?」眼神寻了整个後花园,也不过是五十平方公尺,却没有任何回音。
走着,到了通往外头的路。
他站在柏油路的前方,盯着对面更多更美的的花。
引擎发动声夹杂着疾驶而来的磨擦,那让我记忆犹存的车牌号码在我面前。
或许是假的号码,但车子正朝着这里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