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室里,断断续续的哭声依旧持续着。蓝少崴和戴斯臣两个大男人面面相觑,互相用手肘顶了顶对方,不断以眼神示意着:快去安抚人家啊!
十分钟前宣於静那突如其来又惊天动地的大哭,让两人第一个念头就是先把人给带离原位,不然被别人撞见了那多尴尬,还以为他们把她怎麽了;正准备往外跑,蓝少崴利耳听见楼梯有人上来聊天着的声音,赶忙制止戴斯臣开门的手,左右张望,最後两人达成共识,带着哭不停的宣於静进了会议室。
十分钟後,他们忽然感觉到,这实在不是个好主意,各种意义上都是。
两人很幼稚地甚至用猜拳决定起谁要去当那个安抚工,最後蓝少崴以小人的慢出作弊方式获得胜利,他认为也的确是应该给阿臣去安抚嘛,毕竟说起来,小静是在阿臣那样说之後突然哭起来的。
面对老友的赖皮行径,戴斯臣仅以狠瞪一眼作罢,自己多少也觉得他是需要担点惹人哭的责任,虽然他根本不懂她爆哭的点,或许是哪一句话踩到了吧……
「那个……」
「闭嘴啦!呜呜呜……」
挪挪椅子往她靠近了些,戴斯臣清了清喉咙,用他认为最和善亲人的口吻开口——
但是这女人是怎麽回事、什麽态度啊!
瞪大的眼里写着不可置信,他扭回脖子去看蓝少崴,那家伙的反应就是一迳的傻笑,一点建设性都没有的样子。
「那……」「滚开!」
「……」「滚!」
这位小姐我都还没讲话你有必要直接就赶我吗!戴斯臣按着额侧,此刻他才忽然发现,原来安抚一个人是这麽浩大的工程,尤其是当你遇到一个完全不能沟通的对象时。
「喂,蓝少崴,你们公司的人都这麽大牌吗?」椅子又噜了回去,一把揪过蓝少崴的衣领,戴斯臣压低着音量问着。
无他,就怕他一个声音大点就……「呜哇——」
从低点又再度攀升的大哭再次响起,这真的让人头好痛!
「呃,其实小静平常很好的……」被揪着衣领逼近让蓝少崴有点难讲话而稍稍挪後了脑袋,虽然他也被宣於静这番哭不停的状态给困惑,但是明显比戴斯臣好很多。「可能是因为身体不舒服吧?那个……她昨天去看牙医。」
抓抓後脑杓,蓝少崴也不知道为什麽很努力帮忙宣於静找起理由,就是种下意识不希望好友觉得自己家助理小妹不好的感觉……
「就你这种方式管理,公司可以撑到现在我来帮忙也是种奇蹟。」
戴斯臣撇了撇嘴,当然听出好友话里的意思,也就没太存心去拆台,只是这个哭不停的状况——
嗯?怎麽忽然安静了?
两个男人对话完忽然注意到一直连续不停得快成背景音的哭声不知道什麽时候消失了,齐齐转头去看,哭得两眼红通通、鼻子也红通通的宣於静掏着口袋,捏出一包面纸抽了张,很用力很用力地擤了擤鼻子……
「你们干嘛一直看着我?」鼻塞的痛苦得到纾解的宣於静一抬眼就看见两颗大头对着她直瞪着,忍不住嘀咕。
「你不哭了?」
这问题很傻,但是蓝少崴和戴斯臣都没有办法克制这股傻给问了出去,谁叫她这麽突然,说哭就哭,说不哭就不哭了!
「嗯,」傻问题还是得到了回答,宣於静点点头,又觉得鼻子很痒,再次抽了面纸擤了阵鼻涕,「哭饱了。」
这是个,很理所当然的回答。
她觉得很理所当然,对面两个男人则觉得……如果不是自己听错那就是她讲错,如果不是她讲错那就是他们听错,那如果两边都没错——
这是个很难说明的问题。
哭了好一阵鼻子塞得好难过,捏了好几个「水饺包」才总算让呼吸畅通的宣於静拿着最後一张面纸把惨兮兮的脸擦了擦;其实她也知道,老板和那个奇怪的,应该是老板朋友的男人被她的回答给弄懵了,因为大概没什麽人会用这种方式去作答……只是对她来说,的确是哭饱了没有错。
「老板,还有这位先生,不好意思刚才吓到你们了,我的态度不太好真的很抱歉,对不起。」把制造出来的垃圾塞回面纸包的塑胶袋里,宣於静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深深地对着蓝少崴还有戴斯臣鞠了个躬。「我先出去上班了,对不起。」
再说一次,再一个鞠躬,得到蓝少崴点头後,宣於静拎着垃圾走出会议室,关上的门隐约传入了外头其他员工看见她双眼和鼻头都还微微泛红时的关心,眼睛更利点的还捕捉到里头有个背影跟老板很像,快人快语来了句:「不会是老板把你骂哭了吧?告诉哥哥,我们帮你揍他!」引得其他人闻言大笑。
门关上,听见这段对话的蓝少崴和戴斯臣双双收回盯向门的视线,转向彼此,读出好友眼神中对於自己这老板地位产生疑问的蓝少崴尴尬地挠挠头。「呃,我们平常相处是比较……自由点。」
这话讲得他自己不知道为什麽有些心虚。
「先处理正经事,其他晚点再说。」翻了个白眼,这种东西他觉得想吐嘈都还嫌浪费口水,这时忽然记起重要的正事,刚才被那个助理小妹一阵乱哭差点都给忘了,戴斯臣直接中止了闲聊,拉过蓝少崴开始讲起他今天来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