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咚!
洗了个澡换上轻便的棉麻休闲服,端着刚煮好的蓝山咖啡在书房边喝边翻着期刊的童伊瑞听见了门铃的声响,眼底嘴角都染上了笑意。
看来,他等的结果来了。
带着明显的愉悦前去打开了门,虽然很快就散去,但是瞥见门外的来人那瞬间,童伊瑞的表情是僵掉的,而後换上了冷凝的脸色。
「呃,我打搅你了吗?」
门外提着礼盒纸袋的男子有些不安地看着应门的童伊瑞无限量外放的冷气和脸上明显写着「你来干嘛」的模样,纳闷地抓着头,今天下午他打给童伊瑞时,他是说晚上他在可以过来,没理解错的话这应该是可以来找他的意思对吧?
可是,他好像不是很高兴见到自己……
「没,进来吧,门自己关上。」
一眨眼,童伊瑞已然收起了刚才想杀人的寒气,淡淡地转身往屋里走,把来人扔後面自理,男子好像也很习惯他这种态度,很自觉地进屋、拖鞋,然後才想到什麽,又往屋外探头:「妹妹,我看你站在门外应该也要找伊瑞的,一起进来吧!」
听见门口对话声响的童伊瑞顿住了脚步,回过头就看见被男子拉进来的扭捏身影,一秒就蒸发了刚才聚起来的坏情绪。
干得好呀,程尧景。
宣於静本来还在自己的小宇宙挣扎抗战,忽然就被一个热情洋溢的声音带动作给拉进地狱……呃,她是说童伊瑞家,抬头就对上一脸深沉的童伊瑞一秒转笑的惊悚……呃,她是说变脸……呃,总之就是表情转换的画面,她不知道为什麽心脏就一跳一跳的,站在那儿不敢动。
相较於她的百般不自在,程尧景完全就是个充分融入且无师自通的状态,拉着愣愣的宣於静走到客厅,自己再拎着手上礼盒进厨房,把盘子叉子连带茶水杯具都一块端出来,动作起来就像走自家一样,问都不用问一句,而童伊瑞好像也很习惯这样似的,招呼词都没带一个。
这有点超出她对於造访一个人的家该有的流程模式的认知……刚好夹在童伊瑞和程尧景分坐的单人沙发之间那张双人沙发中,宣於静感到非常、非常不能适应这一切状况。
童伊瑞瞄了眼从表情到眼神写着满满的「妈妈,我想回家」意图,坐立难安的宣於静,暗暗忍着笑,维持着面上不显的态度转向很贤慧地在分放礼盒装的点心跟倒茶的程尧景,见到他要把带坚果碎粒的冰淇淋跟红茶推向宣於静时,淡淡地先一步开口阻止:「她刚拔完智齿。」
「真的啊,那可惜了。妹妹,这个口味很好吃的说。」
程尧景对着她投了个惋惜的表情,宣於静只能眼睁睁地让看着就好好吃的榛果巧克力冰淇淋在她面前晃过又远离,很哀怨。
为什麽要牙痛、为什麽要拔牙、为什麽要在童伊瑞家,她才不想坐在这边听他们讲话看他们吃蛋糕喝茶……想着,她就想起身回家,脚才稍有动作,明明和程尧景在说话的童伊瑞忽然就抛来一句:「坐好。」
她也不知道为什麽自己就这麽乖,真的立刻并腿坐正,等到他们的讨论声再起才慢半拍的想起要哀怨。
「啊,如果刚拔完牙会不舒服,还是可以吃点冰的,这个给你。」
这厢宣於静兀自散发着幽幽怨气,有那麽点不大对劲的气氛让程尧景忽然想起什麽,就从礼盒里拿了个牛奶口味的递给她;宣於静有些怯怯地偷瞄向童伊瑞,好像隐约在寻求他的同意般,童伊瑞顿了会儿,轻点了点头,再看到她很开心地接过冰淇淋杯对着程尧景道谢的样子,眼底也闪过一丝笑意。
程尧景是童伊瑞大学的同寝室友,毕业後就到医疗器材的公司去任职,他今天来拜访他主要是来问问愿不愿意采用看看他们公司的商品,小公司野心不大,他想着和老友合作比较稳定也对双方比较有好处,不过还是抱了点被剥皮的心理准备在,毕竟要面对的可是当年素有「笑面狐狸」别称的童伊瑞——
只是聊着聊着程尧景忍不住惊讶,是转性了吗?他怎麽觉得今天的童伊瑞好说话很多、很多?
当然,他是不会知道这一切都是因为进门後他那个带进宣於静的动作,才帮他省下了一次剥皮惨剧发生的。
端着牛奶冰淇淋小口小口吃着,宣於静才不想听他们讨论什麽镊子、钩子、夹子这些光听就让她头痛牙痛的内容,只好一直放空想别的东西,想呀想的,她忽然一愣。
奇怪,为什麽这位先生这麽笃定她站外面就是要找童伊瑞?怎麽他们谈事情都不会想问她为什麽在这里?而且他怎麽走童伊瑞家这麽自来熟?
这也太奇怪了点!宣於静瞪大了眼,左右瞧着很专注在讨论事情,把她当成摆饰的两个男人,终於觉得这实在有点不太合乎常理。
只是,她只要一有动作,童伊瑞的「坐好」就会响起,然後她就好像装有控制器一样,一听就真的乖乖坐好……
到底你有什麽毛病才这麽听话啊宣於静——她都快哭了,对於自己这种奴性。
而且,现在她、她有点……
瞄见她像是有虫在咬一样扭呀扭的,童伊瑞想这招「坐好」大概也差不多到了使用效期的顶点,和程尧景的洽谈也算告个段落,更细节的隐私再电话谈就好,不过看到她这样动,他又忍不住想闹她……
「坐好。」
「我要上厕所啦!」
按捺不住的宣於静蹦起的大叫跟着他的声音几乎同时响起,在两个男人的注目礼中,宣於静憋红了脸就往里头冲;看到她走错方向的程尧景还很体贴的及时补上一句:「厕所在左手边——」
呜,她果然不应该来童伊瑞家的!
那重重甩上的厕所门,充分反应了宣於静羞愧欲死的心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