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这些东西拿好,搬进房间要小心一点。」
老弟很贴心的对我说着,并接手了我的行李。
我们离家去找父亲,他在我七岁那年跟母亲离婚,但他仍然坚持要我俩的监护权,他也偶尔会回家来看我俩。
他很理性,他是我从小最尊敬的人,而且他爱我们两个,我们两个。
「爸……」我开口,眼前同样在弄行李的父亲看向我。「为什麽妈这麽讨厌我?」
这是一个很深沉的问题,在我心中已经存在很久了。
我的声音颤抖着,父亲看着我好一会,他放下手里的行李,走到我身边,把那只大手放在我娇小的头顶。
「她是个歇斯底里的女人。」父亲的声音和过去一样低沉,但温和。「只要在当下恨了一个人,她一定会恨到她死为止。」
他的声音好轻,像一阵很温暖的风从我身边扫过。
「爸……」
「我们是同样的下场啊,女儿。那女人责怪我们夺走了邵维凝、责怪我用你弟弟来顶替她……」父亲的眼神闪过一丝哀伤和悲痛。「我们都只是爱错了一个人而已……我们都爱着你妈妈。但她不值得被爱,知道吗,女儿?──她不值得被爱。」父亲沉重的再次强调。
「因为她很歇斯底里。」我接话。「我懂,所以我早就不爱她了,她是个疯子。」
然而,父亲却笑着对我摇头,粗糙的手指抹去我眼眶下的东西。
在我意识到那是眼泪时,我发现自己在抽咽。
父亲将我拥入怀里,很温柔的安抚我。而我,这个弱小的家伙,在父亲的气息之下,我无法克制的大哭。
我哭出了这三年来的容忍,哭出了所有对母亲的恨意和爱意、哭出了所有的不公平、哭出了所有的不愿意。
父亲很温柔很有耐心的陪着我,直到我哭累了,睡去为止。
×
至於那两个母女的下场,我不想知道了。
我从来就不曾在乎过她们,那两个神经病。
仗着自己有的势力像只尾巴翘很高的狐狸,但当自己的势力被摧毁的时候,总是垂着头、夹着尾巴,像只被人殴打的残废狗,哭着在我面前求饶。
两个疯子,两个发疯的女人。
──两个我曾经爱到发恨的女人。
*
「知道真相了之後呢?」
拿着手中的酒瓶,我坐在地上,继续灌酒。
旁边的怪人则是一起分享着,他甚至喝的比我还多,眼泪像是水龙头一样,不停的流出。
「你爱她,然後呢?」
那怪人的声音哽咽的回应:「她没有死……她才没有死。」
「是你自己亲口跟我说,她是为了保护你才被车撞死的啊。」我耸肩。「从那天之後,我再也没有问过他们的事情了,我高中的时候的确是有听说过她死掉了啦,哈、真是抱歉,我记得那时候我太开心了,开心到我整个晚上都在喝酒,喝到隔天宿醉到没办法自己走路,还被老妈念一顿。啊,别误会,这个母亲不是那个死女人,现在的母亲是继母,我父亲再娶了。哈,她可比我母亲理性多了,我真开心是她来当我妈妈。一想到过去我居然叫了那臭女人叫了十三年的『妈妈』我就浑身不对劲。」我打了个冷颤,又喝了一口酒。
「可是你不也爱她吗?」怪人说着,垂下眼。「即使她对你做出那麽过分的事情……依你火爆的个性,如果她不是你母亲的话,大概会直接挥拳过去吧。可是你爱她,因为她是你母亲……」
「少罗唆!」我粗声对他吼,他被我吓到。「就跟你说她是个死女人,听不懂国文啊?混帐东西,你是白痴吗?」
怪人愣住的看着我的侧脸,我则是不甩他的继续灌酒。
我听见他窃笑了一声,接着转回头跟我一起喝酒。
──这次,没有人阻止我喝酒了,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