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孩子氣 — 第二章 注視的方向(2)

5/4(一)

最後一堂课,物理老师教完一个段落後看了看表,说剩下几分钟让我们提早收拾书包,然後就去跟班上几个漂亮的女生聊天了。

当然,这几个女生里有朱颜妏,她被老师的搞笑的话逗得笑嘻嘻的,我因为早就已经收拾好书包……应该是说书包从早自习到现在除了钱包和水壶其他东西根本没动过,我支着下巴看她一双笑得眯起来的杏眼。

有几个人收好书包站起身来挡住我看她的方向,我只好收回视线,百无聊赖之间,习惯性的看向史璿斓的方向。

没想到她也在看着我。

我和她都愣住了,她这次似乎有些不甘示弱的继续看着我,但她满脸通红还硬撑着的样子让我觉得好笑。

我嘻嘻笑着问:「你干嘛一直瞪我?」

她似乎因为被惊住而脸色变得苍白,好半晌才嗫嚅着回答:「因为你一直看我……」

她这麽直接我倒是满惊讶的,我有点不好意思的搔搔鼻子:「呃…因为我觉得你眼睛很大啊。」

她不知所措的看着我,脸又红了。

她的嘴角微微上扬,发出一声轻笑,又拉下嘴角结结巴巴的说:「喔…喔…谢、谢谢……」然後面无表情的低头收拾桌面。

我很意外,因为我本来以为她会非常害羞,但她居然只有这麽冷淡的反应。

不过我没看过她笑呢,她刚刚轻笑那一声,没有清脆悦耳的声音,而是略带滑稽的鼻音。

她笑起来只能称得上可爱,没他一脸淡漠时那麽耐看,不是说女孩子笑的时候最美吗?还是因为她刚刚只是因为尴尬而客气一笑呢?不过如果是朱颜妏的话,别说客气疏离的笑,就算是摆臭脸也依然美到让人痴迷。

但是我很想再仔细看清楚她的笑脸一次,就跟我之前想要看到她的长相时一样好奇。

5.4

今天物理课,我和平常一样一边发着呆,一边在物理讲义空白处胡乱涂鸦,直到发现四周吵闹了起来,才後知後觉发现大家都在整理东西准备回家了。

咦?什麽状况?下课锺已经敲了?

我看看手表,还没有啊?

我下意识的看向讲台,大家都这麽吵物理老师都不用管吗?

但讲台上只有背着书包的值日生,正一边擦黑板一边和斜靠在讲桌上的朋友聊天。

因为老师不在教室,所以大家才这麽吵吗?

我茫然的环顾教室,发现物理老师的身影。

他正在跟一群漂亮女生聊天。

我不禁有点无言了,我们的物理老师是一位年轻的男老师,单身,三十出头,跟前女友分手一年,目前独居。

他是一名会穿增高鞋,很舍得对衣柜和鞋柜的空虚花钱,身上有喷古龙水,皮肤很白,谣传有在擦BB霜做保养,自称回家後和出门来学校前都会各洗一次澡,说话很幽默,有点嘴贱的男老师。

综合以上特质,面对来自大声调侃他的男生们和莫名兴奋起来的女生们的质疑和暧昧眼光,他坚称自己不是Gay也不会让学生在彩虹旗游行看到他。

所以每次新闻转播同志大游行时,我都会仔细观察把脸遮起来的人,身形是不是和某物理老师相似……

咳咳!那都是题外话了,我们物理老师除了在腐女眼中看起来性向难断定(肯定是嘴贱受,嘴巴说不要其实身体很诚实那种巴拉巴拉……)以外,他还有一点很有名,就是非常外貌协会,特别喜欢多多『关照』漂亮的女学生。

我极度怀疑他来我们学校教书的原因之一是走廊上都会有鲜活青春的女高中生会甜甜笑着跟他打招呼。

他老是记不起来我们班每次都考最高分的人是谁,但每个年级长得漂亮的女孩子就算没给他教过他也会表示自己「略有耳闻」,然後详细说出班级、姓名和长相特质。

所以看到他在跟朱颜妏她们聊天我只能说我有一种「果然啊」的感觉。

照这个状况看来大概是他提早让我们整理书包去赶校车了吧?

至於为什麽我们班提早下课的次数比别班频繁呢?

这个嘛……听说我们班是这个年级美女最多的班级……再听听老师周围娇笑一片……想必大家都懂的。

我分析完状况,慢吞吞收回视线,我一向不喜欢这种全班都在吵闹的时刻。

因为那会提醒我有多孤独,我只能一个人默默听着所有人都在欢声笑语,却无法感受到任何一丝喜悦。

我眼角余光瞥见一个人也和我一样远远的用羡慕的眼光默默看向那群女生的方向。

我定睛一看,居然是田翊淮。

奇怪了?平常在班上最会吵最会乱的人,怎麽会在这个理应是他的主场的时刻安静成这样?

但我略一思索就明白了,他是在看心上人啊!

我羡慕朱颜妏她们有讨喜的外表和个性,他羡慕物理老师能够让她笑声不断。

我看向他有些失神,没想到他这种感觉不太常用大脑的人也会为情所困啊!

他突然转过头来,刚好跟我对个正着。

我们两人都愣了一下,我因为窘迫而脸红,一时之间慌乱到忘了低下头,就这麽僵着脖子跟他大眼瞪小眼。

他突然对我过於灿烂自然的一笑:「你干嘛一直瞪我?」

我非常惊讶,是你在『瞪』我吧?我只是因为不堪其扰而看回去而已!

但我终究说不出这麽直接指责的话,我只能窝囊的委婉提醒他:「因为你一直『看』我……」

他似乎知道理亏而呐呐笑了几声,又再度语出惊人。

「呃…因为我觉得你眼睛很大啊。」

我吃惊的怀疑了一下自己的耳朵,看着他那双真诚直视我又有点局促闪躲的眼睛。

他刚刚是在称赞我吗?

我想明白後忍不住喜悦的笑出来,又因为我马上憋回去而发出闷闷的声音。

有多久没有人称赞过我了?

而且我从来没有听别人称赞过我的长相或是我的眼睛。

我向他含糊道谢,声音因为隐忍着欣喜而有些颤抖,马上低下头收拾桌上的东西。

实在是因为太久太久都没有人称赞过我了。

5/5(二)

我今天回头看史璿斓的时候,她都会静静的回望我,虽然还是能从她的大眼珠和微耸的肩膀看出一点胆怯和紧张,我却能够确定:她从昨天之後,对我的害怕减少了许多。

虽然不太清楚原因,但昨天和她短短的搭话似乎让她放松了不少。

她应该还满天真的吧?只为了这麽一点善意就相信别人。

不过要是朱颜妏也这麽容易软化就好了,不管我怎麽搭话开玩笑,她的态度始终不咸不淡,把我拒於普通朋友的堡垒外。

听说她对所有可能追求她的人都不冷不热,这表示她很聪明的把自己的感情保护得滴水不漏。

但这不代表所有人都会遂她的意乖乖放弃,比如我,比如某几个学长。

学校有几个全校闻名,漂亮又会社交的美女,朱颜妏是国三的美女里唯一一个国中三年有没接受过任何暧昧或追求的。

那些自命不凡的学长们更是趋之若鹜。

有些高中部的学长自以为大尾,非常死缠烂打,平常叫国三的小弟送她一些吃吃喝喝的,想尽办法在走廊堵她,还放风声说什麽:她是我○哥看上的人,甚至命令隔壁班的小弟监视或教训其他可能有不良意图的男生。

完全就只会造成女方的不悦和困扰。

而我呢?我从头到尾都没在追她,那些传闻和威胁跟我没有直接关联。

我只知道,她是最漂亮的。

我跟那些被吓一下就怕的胆小鬼和只会造成女生困扰的自大狂不一样。

我会爱惜她,也会在他需要的时候保护她。

我有这样的觉悟,所以我比别人好吧?

虽然她似乎不太领我的情就是了。

5.5

从昨天开始,田翊淮回头时,我比较能够平静的回望他了。

他都会友善的对我咧嘴笑一下,我也开始好好观察这个人。

我只能确定他应该没有恶意,但我猜不透他关注我的理由。

他的身高不算高,但很喜欢打篮球,一天到晚都在跟各种人聊天胡闹,上课不是睡觉就是在胡闹,几乎是来学校只是为了睡和玩而已。

他是还算满有名的人。

他有名是因为他智障,他交友广阔。

他的智障例子数不胜数,比如他会用一些很白目的方式追求朱颜妏,下课很喜欢到处逗女生跟开白痴玩笑,上课时对老师唱反调或是讲歪理,周考就是把电脑卡全画同一个选项後就趴下睡觉。

皮肤很黑,看得出来因为常运动所以肌肉发达,但看上去就是有些微胖,长得一点都不帅,但是姿态有一股自信又果敢的人格魅力,总是笑嘻嘻的,让人很想笑又无法直接发火。

在班上就是那种很活跃的气氛带动者。

对了,他还是副班长,跟高瘦白的卷毛班长号称我们班的活宝二人组。

总之,是那种很狂很莫名其妙的人,我从来没接触过的类型。

就是那种我原本以为我这辈子都不会牵扯上的那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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