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都交给他们整理,真的可以吗?」夏星晨问。
她和莫恒修正沿着步道,往更高处走。原先晚餐的那片杯盘狼藉,莫恒修已经叮咛他的小弟们收拾了。
「放心吧!他们做事满行的。」
「不是担心那个。我只是觉得…这样有点不好意思。」
「别担心这种事。」他用手指轻轻地敲了敲她的头「你不是还有很多问题要问吗?」
「嗯。为什麽要加入帮派?这我真的很难理解。明明只剩一年…怎麽不去做自己想做的事?」
「夏星晨,对不起。」他无奈的笑了笑「只有这个问题,我现在还不能回答你。」
「喔,嗯。」她停顿了一下。不知道怎麽了,内心却有点小小的失落。
「那其他人呢?是因为喜欢打架才加入的吗?」
「不完全吧!但据我所知,这是一种表达自己意见与抗议的方法。」
「什麽意思?」
「其实,最初的我们不是想变坏,只是一直不被认同,不被接受。那个红晔,当初其实是个长辈眼中的模范生,但後来只不过喜欢上染头发和重型机车,就被认定是变坏了。」
「但他...成绩还是一样好,品行也没变,只不过突然对平时他不感兴趣的事物感兴趣了而已。大人们就觉得,他一定是交了坏朋友,他不再是好学生了。」
「所以他才会选择加入帮派吗?」
「嗯。这是他反抗的方式吧!而且在这里,他可以和很多有相同爱好的人在一起,甚至是和他相同背景的人。」
「这样,很痛苦吧!」这让夏星晨想到了自己。她很能体会红晔的心情,毕竟她从小就被限制了很多,行动、自由、交友,甚至是通讯软体。而且,她心里一直有个梦想,却怎麽样也无法实现。
「大人们自认为的常理,只不过是他们心中定出的标竿。却自以为是的觉得自己总是对的,根本不知道,说我们世界太狭隘的他们,扼杀了我们多少的希望和梦想。」
「你也是…这样的受害者吗?」夏星晨有点小心翼翼的问。
「不,我不是。我只是路见不平在用嘴巴拔刀相助的人。」
他的话把原本有些沉重的气氛缓解开来。
「我们到了喔。」莫恒修停下脚步,示意夏星晨抬头。
不知不觉间已经走到了一块高地,抬头後的她发现,原先遮挡住视线的树叶和枝干已经没了,取而代之的,是那片布满星星的夜空和那弯微笑着的明月。
「哇!」她忍不住惊呼「好美。」
「这儿的草满柔软的,躺下来看看吧!」莫恒修说完後就往地上一摊,像个孩子似的在草地上翻滚着。
原先有点迟疑的夏星晨也躺了下来。
「怎麽感觉,躺下来後与天空更接近了。」她边说边伸出手,彷佛试着把星星全都抓住一样。
「舒服吧!」莫恒修笑着说「还是免费的呢!」
「嗯!」夏星晨开心的笑了「我从来没做过这种事,太棒了!」
他们继续聊着天,夏星晨的笑容也更多了,莫恒修看着她的笑,这时的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他想永远守护住这个笑容。
「阿,对了。」夏星晨问「为什麽你喜欢看星星啊?」
「很漂亮,不是吗?」莫恒修回「那你呢?有原因吗?」
「嗯。」原本很兴奋的她被这麽一问,顿时安静下来「我喜欢看星星是因为,或许现在我想念的人,也在和我做同一件事。至少我们还能看着同一片星空,这样就很幸福了。」
莫恒修开了开玩笑「你和全世界的人都一直看着同一片天空啊!犯傻啦?」
「我知道。」夏星晨转过来面向他「但也有那麽一点可能,我想念的人在看星星的时候也会想到我。」
「有可能吗?」
「嗯。因为他曾经爬到树上,为了要帮我摘星星。」夏星晨说着说着,眼泪就这麽掉了下来。
「对不起…吓到你了吧!」她赶紧抹掉泪水,再给莫恒修一个大大的微笑「只是突然触景生情而已,没事了。」
莫恒修没有回答,只是静静的看着她。
两个人就这麽躺在草地上,安静的吹着风,各怀着自己的心事。
「欸,莫恒修,」她开口「谢谢你。」
莫恒修看着她露出微笑後再缓缓地闭上双眼,直到听到她那平稳的呼吸声後,他才确定夏星晨已经睡着了。
他轻轻地把夏星晨肩上那件被他披着的外套盖在她的身上,再将她拥入自己怀里,并让她的头枕在自己的手臂上。每一个动作都是这麽的轻柔,小心翼翼的深怕自己会弄醒她。
「呐,夏星晨,」过了许久莫恒修才怯怯的低语「你还喜欢他吗?」
两行热泪无声的滑过莫恒修的脸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