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全不行,你这企画书,不用说厂商了,大概连学校那些老头看两行就叫秘书丢回来叫你重写了吧。」
在九月的艳阳下,国立繁星大学的社团大楼正播放着夏日的冷气压缩机大合唱。但即使冷气已经全力运转中,我仍然能感受到我的汗水不受控制的沿着我的後耳奔向下巴,最後在我的视线中被我脚尖前方的地面吸收。
「我说过多少次了,活动部分日期一定要写清楚,然後课程是要你写课程目标不是要你写课程细流!我没教过你细流跟目标之间的差别吗!然後你这个最後的估价是怎麽回事?连最基本的保险跟餐食都会漏估所以人命现在是不重要就对了!你这个总召到底是怎麽策画的!」
空荡荡的社团教室嗡嗡回响着学姊全力拍桌留下来的余音。桌上那叠用途不明的纸张的强烈震动更是忠实反映着我的心境。
面对认真发怒的学姊释放出来的强大压力,我只能使劲全力的缩起身子,低头看着我脚尖那渐渐形成一摊的水迹默不作声,是说我们社团有穷到连冷气坏掉都没办法修吗,这也太热了吧。
当我情不自禁的想着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逃避现实时,周边气氛突然一转,四射的尖锐气息突然柔和了下来,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内敛深沉,又带点黏腻的感觉,我的下巴传来了一阵尖锐却又带着柔软的触感,定神一看,那是一对修长的手指,缓缓地搔痒着我的下巴。
「恩,莱特弟弟,你被姊姊吓到了吗?」
自古以来都流传着身体的痒,会丝丝渗入心底,而今我用身体验证了,受不住那心痒难耐感受的我终於抬头望向了学姐。
在我眼前彷佛连眨眼声都能听到的距离的是一双眼角微微上吊的魅惑双眸,小巧的鼻子与丰厚的嘴唇勾起的是诱惑的弧度,那散发女性魅力的五官彷佛上帝精心雕刻的宝石以黄金比例分布在最恰当的位置,并散发着强烈的光辉。
学姊以跪坐在椅子上的姿势将上半身全部探到了我身前,那纯白的衬衫故意少扣两颗扣子所凸显的深谷正一览无遗的在我的视野下方绽放。
「你要知道,女人啊,最难过的就是跟男人讲话的时候对方在想着其他事情了,尤其对方是可口的男人的时候。」
搔痒变成了轻柔的爱抚,那温润的掌心与指尖轻巧的滑过了我的胡渣,拂过了脸颊,最後轻轻的贴到了我的唇上。
「你啊,这样一直不说话,话题怎麽会有进展呢,这大热天闭口不说话难道是在诱惑我吃了你吗?你也知道姊姊我的兴趣可是让最刚毅的男人口中忍不住发出舒服的叹息喔。」
学姊用空下来的另一只手,抓起衣领慵懒的衫了两下,衬衫下柔软的部分充分的展现了她的弹力,包覆着姣好山锋的肤色内着若隐若现的透了出来,令我的视线不受控制的被它吸引。
「莱特弟弟阿,女人对男人的视线很敏感的,居然会用那麽炙热的眼神看着前辈,看来我也要好好的教导你的身体什麽叫做上下备礼仪啦。」
学姊的声音中又多了八分的妩媚,彷佛能想像她那能融化任何男人心防的阑珊笑容。
原本轻柔抚摸的手掌缓缓的拖住了我的下巴,那力道不由分说的令我越来越能清楚分辨学姊睫毛的数量,以及用嘴唇感受到一股一股娇媚温暖的呼吸。
「金、玉、藻、够罗!不要我不说话就当作我不存在!」
在不能碰到的什麽即将相互接触之前,一台PSP猛然的插到了我跟学姊之间,之後伴随而来的是一阵强烈的方向感不适应所带来的晕眩,等我回过神来我已经被一阵金光扫倒在地。准确来说,是我在被推倒在地之前我的视野一角掠过了一阵美丽的金色轨迹。
毫不犹豫将我撂倒在地的是我早已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金色背影,东方人就算染发也模仿不来的亮丽纯粹金发,如同洋娃娃一班可爱精致的五官,小小只的身材搭配着一席古典蕾丝滚边黑色洋装,宛如就是老式西洋小说中走出来的萝莉塔人物。
「廖莱特,你应该也是知道,太靠近金玉藻那家伙没什麽好事会发生,在她抓住你之前你就要马上後退阿,到底是谁允许你那样直勾勾的看着那个只有肉慾没有内涵的肉体。我看你根本就是故意被他这样勾引的吧,变态!」
一边对着我长串的说教,一边毫不犹豫往我肚子施以脚跟重击的是从我有记忆以来就一起共事的青梅竹马,虽然有着一副就是西洋人的打扮,脸孔与头发,但却是说着一口流利中文还能偶尔来两句台语,有着林真红这百分之百台湾名字,土生土长的台湾人。
「我说你啊,每次金玉藻随便诱惑两下你就屁颠屁颠的上钩了,到底有没有节操阿!虽然因为她是随时都在发情的无节操种族,脑袋都只想着诱惑男人,这我还勉强可以接受。但你这丑态是怎麽回事,我可不记得我的青梅竹马长成了一个看到脂肪块就会流口水的变态!难道男人都会对乳牛发情吗?」
「哀哀,贫乳不能见光的尼特种族还真敢说呢,互相吸引的两人要在哪里亲亲我我又与你何干,明明就是一点女性魅力都没有的你对我这个丰满肉体能吸引到你最喜欢的莱特弟弟的丑陋忌妒,还敢恣意包装成对於我等的毁谤,真的是一点教养都没有呢,平常还敢自称高贵的血族?到底真正没内涵的人是谁呢。胸口内外都空荡荡的真可怜阿。」
「笨妖狐,谁会去管那边笨青梅竹马的视线啊!然後你说内外没涵养是什麽意思!你再说一次给我试试看。看我今天会不会咬死你。」
「哎呀,跟男人吵架而低落的丧家蝙蝠要来咬人了呢。好可怕喔。」
我彷佛能想像青梅竹马的双眼因为激动而变得鲜红,尖牙从嘴唇中凶狠的露出,彷佛要一口咬穿猎物脖子的样貌狠狠的瞪着学姊。而学姊也以一副完全有别於几秒前妩媚的好战眼神回望失去理智的青梅竹马的景象。
为了避免大战发生,可怜的我只能为了大局舍弃小我了。
「是说,真红小姐,这个角度我能看到你的内裤喔。」
「变态!」
青梅竹马用着总是被滥用的卓越身体能力,以我连残像都看不到的速度遮住裙子的下摆蹲了下来。
「莱特!我今天一定会杀了你!」
-果然眼睛变成血红了呢,真是好猜的青梅竹马。
看着激动地骑在我身上认真想要掐死我的金发吸血鬼,我心中只是淡淡的这样想着。
「真是和平优闲的一天呢!玉藻学姊,真红姐姐,来这是茶,还有哥哥,我不是说过了吗,不要一直跟真红姐姐吵架了,人家也是很想跟你和好的阿。」
「谁想跟那种人和好了!」
「是是,真红姐姐说的是,来,哥哥,这是你的茶,要好好听玉藻学姊的话完成企画书喔,玉藻姊姊也知道一开始对你太凶是她错了啦。」
弯下腰来向着两位剑拔弩张的女性鞠躬,温柔的改变了现场剑拔弩张的气氛的是有着跟我一样颜色的黑发,用粉色柔和的丝带绑着一头优雅的公主头,由於学姊任性要求而穿着和服在社办内活动打下手也丝毫不生气,我引以为傲的妹妹,廖蕾芙。虽然自家人说有点自夸来着,但是善良温柔又擅长照顾人的妹妹,自从大一开学以来拒绝的男性已经都能自己组成一个系了。
「果然,美女就是要配和服阿,蕾芙妹妹优雅到我都喜望能裱框放在社团的墙上了呢,什麽蕾丝滚边都是邪道,真希望那边的金发洗衣板伪萝莉可以学学人家的一半的温顺善良礼貌跟品味。」
「玉藻你说谁是洗衣板!」
「好啦好啦,真红姐姐也别发那麽大的脾气,玉藻姐姐只是嘴上坏了点,事实上是个温柔善良替人着想的好人阿,姊姊你说了那麽多不好听的话,玉藻学姊也只是当作玩笑回嘴两句,我觉得事件的开端於理上真的是真红姐姐比较吃亏,所以阿,玉藻学姊不计较要让事情在打闹中度过就让她这样去麻。大家当好朋友不是很好吗?」
「哼,高傲的吸血鬼哪会跟那边的骚狐当朋友啊。笨莱特都是你,我素材要蒐集不完了。」
倔强不肯认错的金发青梅竹马用闹别扭的表情说了一连串不知道是不是认错的发言、还不忘对我的小腿再来一脚後,又埋头在社办的一角开始打起了自己的PSP。
弯成八字眉的妹妹困扰的向学姊笑了笑,微微行了个礼。学姊也是露出了受不了的笑容挥了挥手,喝了一口茶。又埋首在她那不知道作何用处的神秘纸堆中。
在一阵混乱中我也整理好的我的衣服,坐回到了我的老座位上拿起了企划书,啜饮了一口茶,妹妹的家事技能今天依旧无可挑剔。
而把所有事情都处理妥善的蕾芙也理所当然地坐到了我的身边,带着享受的表情啜饮着茶杯中仍然徐徐冒烟的茶,还不时带着期待的眼神偷看我两眼。
「好乖,蕾芙做的很好喔,然後茶很好喝。」
理解蕾芙意思的我用手掌粗鲁的拨乱她的发根,这是她从小就很喜欢的动作之一,每次我只要如此回应她的眼神妹妹就会像现在这样幸福的眯起眼睛,彷佛在和煦的午後晒着太阳的小猫一般。
这就是是位於社团大楼一角偏乡教育服务队社团办公室的日常即景,金玉藻,也就是我口中的学姊,是本社的社长。大四即将毕业的她理论上应该忙碌地制作毕业专题,但每次我一踏进社办,总能看见她一脸理所当然的坐在社办中。
而我,廖莱特,正被逼着在人手不足的情况下,当着寒假山区营队的的总召,所谓的人手不足呢,具体上来说,就是我们社团活动社员人数现在就剩下了在场的两个人与一只吸血鬼以及一只妖狐。
事情怎麽变成这样了呢,我叹了一口气,改着企画书,回想着一切的渊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