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上】
这是一个漆黑的夜晚。
一切都是黑暗的!心--也是一片黑暗!
步履蹒跚,鲜血顺着四周长满杂草的小径一路滴过来。
他怀疑,自己的血液或许会就此流尽。
看着和自己交握不放的苍白手掌,感觉自己的温度一点、一点的流失了,「你干嘛哭?」声音瘖哑而粗鲁。
「……好多血……」他抽着气,苍白的脸在月光下显的楚楚可怜。「陷!你流了好多血……我们停一下好不好?」
「笨蛋!你想让他们追过来吗?」又是粗鲁的斥责。「我费了多大的功夫才为你弄到这续命丹的!你要把我的心意蹧蹋掉吗?」
「……」泪又在眼眶里打转了,「都是我害了你……」若不是自己天生而来就有这种治不好的怪病,他又何必每隔一段时间就去为他偷来名贵的药材恋续命丹呢?若不是自己……。
「别再胡思乱想了!你只要好好的接受我的保护……只要你在我身边,多大的痛苦、多少血我都愿意流!」
「你这个……笨蛋!」哽咽的低斥,停下脚步,「你如果真的在乎我,就让我帮你分摊一切!你知道我有能力的!」
「……」发现自己的体力早已不支,他唯有苦笑,「好吧!你得小心。」
「放心吧!」他虽厉害,自己也非省油的灯,只是身体不好,所以必须尽量克制自己,不能随便出手。「你先回老地方吧!我『处理』完一切就去和你会合。」话落,身影随即隐没在黑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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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层层山林树木的包围下,一处阴暗的小角落里,有着一间破烂老旧的小屋子,身染怪病的他自小被人遗弃,只能四处流浪、游走,直到发现这间空屋之後,才终止了一直以来居无定所的日子。年纪越大、日日呕血的情况也越加的严重,原以为与世无争的自己将会平静的迎接最後的死亡,没想到,陷却无端的闯入了他的生命!带给他一连串的冲击!
当年--他们第一次见面之时,他才十四岁!而陷……也才十八岁!没想到一晃眼,却过了十年了。
陷是个杀手!
至少……曾经是的!
他们第一次的相遇,就是因为陷执行任务而受了重伤。
为了他,陷脱离了杀手组织,也放弃了他以往辛苦打下的三大杀手之名。紧接而来的,是一连串的追杀,但自己从不後悔!只要跟着陷,一切就全都趋近於完美了!原以为平静无波的心,没想到竟也能如此疯狂的为其他人燃烧,那一刻,他真切的觉得就算为了陷化为灰烬也无所谓!
对一直孤寂的自己来说,陷是他在世上唯一的救赎!
「你做什麽救我?」冷寂的眸,隐约含着杀意,在重伤稍稍复原後,睁眼的第一句话就是如此,「你不知道,我是个杀手吗?」
「杀手?」那是什麽?他其实不知道!他只知道,他不想有人在自己的面前死去。
「……你叫什麽名字?」几乎是不由自主的,陷问了他的名。
「……怪物?」他偏头,笑的天真。
他不知道自己叫什麽,因为没人有兴趣帮他取名,更没人有兴趣注意到渺小的他!他只能靠自己生存下去!
陷愣了半晌,而後,倏地狂肆的笑了起来,「怪物吗?为什麽?因为你手上的伤?」打从一醒来,他就注意到了!这个看似天真单纯的男孩身上,那在他手上一道一道好似被利刃划过的烂肉!怵目惊心,恶心至极!
他摇了摇首,「不!」大方的解开了上衣的衣带,「是病!」怪病!不治之症!
「你就要死了吗?」他一愣,笑了,「难怪……你竟不怕死!」不只是手,他全身上下几乎都布满了令人作呕的疮。伸手握住他的手,细细审视,「会痛麽?」
「……」愣了半晌,倏地退了一大步,「他们说!靠近我……是会染病的!」他不要任何人和他承受一样的痛!
陷又再次的笑了。
眼前的少年,脸上脏兮兮的,让人看不出模样,但,却有双澄澈、美丽的眼瞳!让人不由得目眩神迷。
「没关系,」这次,他结结实实的搂住他,「我是杀手。」
「杀手?」不再挣扎,他愣愣的重复。
「和你一样,等待死亡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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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没有名字吗?」
摇首。
「那麽,我为你起吧。」
点首。
「就叫……夜吧!黑夜!你觉得如何?」
澄澈的眼散发出美丽的光彩,「夜?」
「我是……生存在黑夜的人;而你,则是被黎明舍弃的人!你是最适合这个名字的人!」
当时的他,久未接触人群,几乎失去了大半说话的能力。遇见他……陷!这个愿意给他名字的人,几乎足以改变他的一生!
不!
在他们彼此许下承诺时,一切就逐渐转变了!
纵使当初,陷可能只当他是弟弟,或者朋友。
「我们两个,反正都活不久了。不如,我们立誓吧!」
奇怪的誓言!一场血誓!
「你生,我生;你死,我死!」第一次见面,他们立下了永恒的誓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