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一起百年小好合 — 第二十章 Act.01

隔天,孟长鸣一早来敲我门,问要不要去教堂野餐。

圣诞节去教堂这计画对我这个非教徒而言挺别出心裁的。我感冒复原得差不多,外头天空正蓝,照起相来肯定很美,我还没和孟长鸣一起照过相呢,在他走前,我得多留几张。

於是我暂且放下昨晚延续的疙瘩,傻呼呼地跟去了。

孟长鸣要我坐副驾驶座,车内播放孟伯母自备的老歌精选,谁也没说话。

教堂在某所大学中,特殊的合掌流线型设计,听说是出於国际知名的建筑设计大师之手,我远远看起来就像个三角形,而且这三角形还向内凹,有够古怪。

教堂周围是一地绿茵,果然适合野餐,准备齐全的鹿依凡拿出一块格子图案的布,我见了脸上三条黑线,那不是我上回用来擦隔壁黄金猎犬尿在我家门口的布吗?我洗了没啊?

飞仙把布铺在教堂的背光面,竟还拿出一个野餐篮,我实在好奇这玩意儿是从我们家的哪里变出来的,莫非是她自己带的?

「快坐啊。」飞仙招呼,孟伯母则瞧了我一眼。

他们都坐定了,我也不好开口,只得坐在最角角边边。

飞仙搬出一样样食物,香味都混一起,也冷了,不过摆盘卖相都不差……呿,如果早先告诉我,我也能做几种炒饭放在保鲜盒里带来啊。

「想吃什麽别客气,自个儿拿。」孟伯母语气慈爱中带着炫耀。

我就是笑笑没接受,吃我刚才在路上买的玉米,孟长鸣拿了一块寿司给我,我瞥了眼照样没拿,我喉咙还痛,寿司太乾,吃下去我大概会咳个没完没了。

孟长鸣没逼我,也没先开口和我说话的打算。

我脑子绕着他昨晚最後那句话打转,我整晚不平衡,到底谁比较疼谁了?他有什麽好委屈?我想不明白,觉得自己比较委屈。

孟伯母突然问我今天不用上班吗?

我那找不到工作自卑心作祟,又不能对着男友的母亲发难,连摆臭脸都不行,只好简单解释我换工作中,换回孟伯母对鹿依凡的职场表现有如滔滔江水绵延不绝的褒奖,听得我胃直泛酸,很想抓住孟长鸣的领子猛摇他问到底谁比较折腾。

反正我就是用力拧了他的手背出气,孟长鸣斜我一眼,我还给转了圈。

孟伯母又说:「长鸣,你依凡最近正好在你住的附近有工作,我看她让在你家住一阵子。」

「你依凡」是怎麽回事?鹿依凡才不是他的,我对着玉米皱眉。

鹿依凡笑笑说起那是个专案计画什麽的,花了她多少心血,我听不懂,只觉得她说得天花乱坠,有没有那麽厉害?

话说当年的天外飞仙现在都做了兰陵王的女人了,她有必要苦苦纠缠孟长鸣吗?

孟长鸣竟说:「家里还有福福,也得问她的意见。」

我狠瞪他一眼,他偏要挖洞给我跳,是不?

孟长鸣很是淡然,丝毫不受影响,手指替我弹掉牛仔裤上的玉米粒。

我对他的自在很是着恼,就说:「也不是不行,反正过不久长鸣便要出国,到时屋子也会空出来。」

他眯起眼:「空出来?」

我就等他问这句,但我故意是对着孟伯母说:「我马上要换工作,想找个离新工作近一点的住处,飞……依凡住那儿也好。」

孟长鸣瞪我:「你要是担心付不起房租,我可以预先留给你。」

我真觉得奇怪,他平时不是这麽口拙的,怎麽偏偏在他妈面前让我骑虎难下?

我继续对着孟伯母猛笑:「其实一个人住那房子真是太大了,不如伯母也可以考虑一同过去陪飞……依凡,这样我便早点搬出去。」

孟伯母一脸将信将疑,不知道是怀疑我到底「飞」个什麽劲儿,或是不能理解现在的孩子谈起恋爱怎麽跟政治攻防战一样表面上你好我好,底下暗涛汹涌。

「其实还有间房,我住那间就好。」几次交锋都只有「逆来顺受」的鹿依凡,第一次清楚表明立场,想来是势在必得。

「不方便。」孟长鸣一句话把她打死。

鹿依凡笑笑没说话,低头去拿了个三明治放盘子里给他,趁隙还青了我一眼。

回去我得好好检查床上床下有无死老鼠了。

「就是住个几天有什麽不方便?」孟伯母开始帮腔施压了。

我就怀疑如果我妈在场,会不会也帮我说几句?妈,我好想你啊。

「我和福福在交往,有依凡在,我们当然不方便。」孟长鸣把最後一句加重语气。

我莫名觉得畅快,连鹿依凡瞪我都爽。

「人家孙小姐都说没关系了。」隔壁大婶想发挥拍桌这项真功夫,可惜没桌,这是个盲点。

「妈,你是长辈,别说你不懂什麽是客套话。」孟长鸣说话可不来客套这套,彻底陷我於不义。

我悄悄捏了他腰间肉一把,他困惑地扫我一眼,我决定逮到时间就得好好教化他,省得他给我建立不良印象。

孟伯母可火了,大抵是觉得儿子为了一个不得她欢心的女朋友竟胆敢以下犯上,目无尊长,於是桌没有,草地照拍,说你要是不让伊凡过去,休想我会认你这个女朋友。

我想不管飞仙是不是住进了我们家,她都不会承认我。

孟长鸣说不管她老人家认不认都无所谓,我们将来打算结婚。

这种「我只是通知,你也只能接受」的语气,他有必要在我在场的时候说吗?你妈肯定认为是我教唆你的。

孟伯母瞪着我对他说你敢结试试看。

我低下头默默啃玉米,心里则想着你敢不求婚就逼我嫁试试看……

孟长鸣抓住我的手说明天就结,要是您生气,今晚我送你们去车站搭车。

……

我一直以为孟长鸣的脾气,孟伯母这个当妈的,怎样都会比我了解一点,我也认为孟长鸣对自己的母亲,绝对是比我更深度体会的,谁知他们完全不理解对方,说话净往死里打,我在旁边看了只觉得自己急速老化,连语言能力都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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