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他是救了我,但这动作有多暧昧我都知道,可是我还抱着六点八公斤行李厢,一时间动弹不得,只能靠着他。
「小姐,可以看里面吗?」
正当我陷入尴尬的动弹不得状态时,有客人。
我从前男友的手臂旁探出脑袋,唉唷,是孟长鸣耶。
说来有一个星期没他消息了,游泳课也改由其他教练代课,本以为他家有人去世才花这麽多时间,还是小三告诉我他去了澳门拍照,听说是替高中死党开的网拍公司外拍,除了对方包食宿,几乎是友情赞助,没收钱。
那时小三说得特别惋惜,满口孟长鸣多厉害又多厉害,我实在听得莫名其妙,他就一住在二级古蹟里头的游泳教练能厉害到哪儿?小三用我痛恨的智慧型手机Google给我看,我才知道某人说的业余兴趣竟如此了得,颇有名气。
总归,他到处出国工作才是常态,长时间留在游泳池当教练是因应暑假期间的这两个月。
所以要见到他没那麽容易,要培养感情更难──以上是小三说的,不是我。
拜她之赐,我现在看到孟长鸣也有点鼻酸,并非他瘦了还是模样憔悴,他最多就是有点黑眼圈,精神看起来挺不错,仍是妖孽一枚,而我有点想念这个妖孽。
顾虑到赵品农还在,我没法先问候,只能官腔:「请等我一下喔。」
我再次使力想把行李箱放上去,赵品农在我身後帮了一把,同时问:「他不是上次你和周芳丞喝醉时来接你的那个?」
我忘了做服务业的认人的眼光都不错。
我装傻:「是吗?你认错了吧。」
赵品农:「工作守则里有写,上班时间柜上招待朋友的话是可以开罚单的。」
我:「他是我的客人。」
「小姐,可以请你快点吗?」孟长鸣催促。
赵品农和我用眼神互相角力了一阵,他退开,走到一边但没离开,显然等着开我罚单,真是不念旧情。
「先生想看哪一咖呢?」
「咖」这个形容并非专业术语,只是台语,有时候说话带点台语客人觉得有趣会拉近和客人的距离,除非遇到外国人。
孟长鸣指了一个蓝色的行李箱,眼睛却盯着赵品农,我打开行李箱正要替他介绍时发现他俩在互看,如果加点情意绵绵在里头,都能成就一部BL大作了。
「先生?」我决定打断他们,毕竟就我所知,他们谁也无法将对方掰弯。
他分神瞟我,「最大的是哪个?」
「我们柜上最大是29寸,这个就是,如果你觉得和旁边这个黄色的比看起来比较小,是因为版型的缘故,或者你想看看黄色的?其实黄色比较亮,拖运的时候比较显眼好找。」我这一番充满热诚和专业的介绍,他们却还在互看。
「不如你来卖,你跟他买好了?」我受不了翻白眼。
老娘血崩了仍在这里做牛做马也没讨人喜欢,我存在有何意义?
赵品农晃回来,孟长鸣则往前站了一步,我被夹在中间,干嘛?我是霜花店里的皇后吗?所以他们哪个是赵寅成哪个是朱镇模?
「那天没机会打招呼,我是赵品农,福福的……」
我正在惊叹楼管这种生物所必须具备的完美客套笑容时,孟长鸣不赏脸的打断,吐出三个令我後颈寒毛直竖的三个字。
「前男友。」
他们俩又在互看,我放弃阻止,乾脆在心里给他们配上粉红色的爱心框框,等着看接下来会不会有激情Kiss的画面出现。
也不知道他们的眼神中交换了什麽我没注意到的过节,赵品农笑笑说:「以前不懂得珍惜福福。」
为了我的鸡皮疙瘩着想,我闪一边避锋头去。
孟长鸣正经说:「现在也没机会了。」
我实在不懂这两个人的对抗意识从何而来,他们一个是我的前男友,一个是曾经单恋我的学弟,现在和我的关系都不深,没道理因我起争执……今天又不是愚人节,不是在开我玩笑吧?
我招呼其他客人去。
等到那个纯看看的客人离开後,孟长鸣已经不知去向,赵品农则在别柜继续签晨会本。
我迫不及待拨通电话给孟长鸣,都怪刚才赵品农在,得把我心里的小雀跃都给压抑下来,
电话一通,我语气愉悦地问:「你去哪儿了?不是要看行李箱吗?」
他那头沙沙沙的杂讯干扰,说了什麽也没听懂,隐约听到他说我在忙。
既然他有事,我也不好意思说你来给我冲个业绩……或是我很想见你,不如你再过来给我看几眼。
我只能无趣地问:「你何时回台湾的?」
「今……昨天晚上。」他慢条斯理说:「没事我要挂了。」
说完他就真的挂了,我体谅他大抵是累了,否则我已经一阵子没听他用这麽冷的口气冷我。本来想告诉他我已经先搬进去了……
「男朋友生气了?」赵品农没有追究我上班打私人电话,倒是趁机打落水狗。
对他我就敢发脾气:「要你罗嗦?还有那不是男朋友,只是一个学弟。」
赵品农说:「他的口气倒很男朋友。」
我说:「你的口气则很令我倒胃口。」
赵品农笑嘻嘻:「你这在生理期的坏脾气性格怎麽还没改过来?」
我:「赵品农,你换了个发型怎麽连性格也换得这麽痞?」
他竟然笑得很开心,好像我赞美他一样。
这年头连损人都被误会,真悲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