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课第一天,我气势十足的穿那套柜姐声称有胸(用垫的)有腰(这我真的有),要多性感有多性感,指数破表的连身挖空腰侧的泳衣。
我就想教练个个都是美男等级,八个都可以凑成一个偶像团体进攻韩国了,搞不好让我钓到一个,我就可以回去跟YSL显摆,连在长鸣面前都能横着走。
实说是我不想在气场上输给孟长鸣。
可是人生总是没有我们计画中容易,现实也是,就从我问了谁是我的教练开始。
柜台小姐说:「等下总教练会告诉你。」
「总教练是哪个?」
柜台小姐起身给我指了一个站在救生员椅旁又瘦又高像根竹竿的男生,又说等我换好衣服会替我跟总教练说一声。
我就颠颠地去换泳装了,出来时还特别抬头挺胸,准备随时给某人来个下马威,柜台小姐先发现我了,把我领到总教练面前。
总教练有点皮包骨,总体来说也算个瘦不经风型的花美男,尤其又打着总教练这麽高级的头衔,我在他面前难免有点小姑娘的花痴姿态。
总教练大概看了我三分之一秒就抓了个个头和我差不多高的教练来,说:「定暖,她交给你。」
我一看不得了,矮个儿教练长得像韩国花美男宋仲基呀,我那个心花怒放的快要跳起来欢呼,但我表面很冷静。
「君泽,把她交给定暖太困难了,让小山教她。」
这一句话出现太多人名,我甚至连记都没记,直当耳边风,就是说话的人让我比较在意。
孟长鸣下半身穿着泳裤,不是三角形的那种,比较像慢跑选手会穿的,上半身则穿着游泳教练们统一的制服,基本上没啥出众的地方,偏偏特别不一样。
「小山啊……」总教练摇晃笔杆在板子上扣打,最後同意。
其实谁来教我都无所谓,可是最好是个男的,怎麽知道他一多嘴,就换了个女教练,还让我跟一群没上学的小孩一同学习。
报名的时候,我就十分在意与「儿童」一起。
倒不是对那些早熟的小屁孩有意见,或是过敏这等太过言情小说的理由,只是自尊心它贱人就是矫情──我见不得他们比我还会游。
我决定把所有身高只到我腰部的小屁孩都当作成人看,不行的话当禽兽看,毕竟四只脚走路、又能生活在人类文明社会的动物大多比人类矮。
知道社会还是成人掌握的感觉很好。
下了水以後,我开始认为当个禽兽也不错。没看过狗还要人教游泳的,瞧瞧那些四脚小禽兽,简直就是无师自通界一朵朵奇葩,跟海豚一样,自在而生,悠然漂浮,逐水嬉戏。
我实在是小心眼嫉妒呀。
都怪某人多嘴,我本来是可以在都是成人那一班的。
水温就跟我的性感程度一样,要多冷有多冷。
教练有个朗朗上口的名字,她姓汪,名叫小山,音同小三,又一个双亲在起名之路上跌了一大跤的同道人,我倒不认为叫小山就是小三的命,只能说令尊在取名时小三这个称号还未平地崛起,实非他或你的错,都是社会的错,犀利人妻的错。
我把这感想告诉教练,藉以表示我体贴入微,没想到教练看了点名簿上我的名字後,要我别太嚣张。
没关系,我不计较、不世俗,不会把教练符合时下的独特名字当一回事,身为人生的前辈,我觉得我比她看得开。
再说真的不喜欢去改名就好。
教练要我闭嘴下水。
也是,我不是来抬杠,是在职进修来着。
打从我发现小三是教练後,便一心只想成为水中蛟龙,一路游进四年後的奥运殿堂大放异彩。我把自己当一匹黑马来着。
只是无论小三教练如何解释,我都无法理解鼻孔和耳朵要如何不会进水,所以我和她形成一股角力拉扯的势态,犹如谢安真和黎薇恩对峙,火药味十足。
她要我下去,我说还是不要吧;她说再不下去都要结训,我说那看我能够在水中闭气几分钟来给我结业证书;她说你头都下不去哪能算数,我说洗脸的时候我满脸是水也没溺毙,还算有才;她说你就给我下去吧,我说我可能得成为你教练生涯一个小污点,但你不说,我不说,没人会往心里去;她说不如我把钱还你,你退训吧,我说一切都是我资质愚昧的问题,不干小三的事……
……
我判断此年轻有为的女教练眼看就想直接把我压进水中,便默默退场。
识时务是我的优势。现在她用杀人的眼神死死瞪我,总有一天会懂得我保护她免成为杀人犯的苦心。
泳训班是上帝用来彻底摧毁我用二十七年呵护栽培出的小自尊的。
但,我想这就是天将降大人於斯人也,自尊这种东西,人一生都要被这麽打击几次的,我勘得起,挺得住,我是朵钢铁高岭花来着──至少在受挫折这条路上,我颇为乐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