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芊芊嫣春红也,凝眉倾城,谈笑惊鸿,心若水,朗朗人杰
-似血海棠,挥不了眉心那点纯粹,你就像凛冽的霜,雪中独立的花朵,独占花魁
中野拿了他母亲的手书给我,里头有两句用毛笔写的端正楷书,他说他的母亲是台南新营人,後来嫁给父亲定居在东京上野,博物馆成立的那几年他偶尔会去晃晃,一直到大学毕业後因为工作关系而停止了每个月的拜访活动。
几个月前,他的母亲因胃癌过世,然後他在整理母亲的遗物时发现了这封信,中野问我这句话的日文是什麽,我傻眼,这是比手画脚的最高境界了吧?翻译机也能翻的如此神准吗?
「中野,这个我不知道...。」
「没关系,谢谢你...我在那之前也有问过佐藤,他也不清楚,但是这封信是和依儿放在一起的,我在想他们是不是有关联?」中野说了好长一句中文啊,只是咬字依旧十分日式呢。
「说到依儿,中野昨天有做梦吗?」
「梦?没有啊?」
「是吗⋯⋯?」看来梦境终究是梦境,没有什麽真实可言的,但是那个名字...那个男人,却很难不让我去在意他,我想或许中野知道些什麽,老天才让我和他相遇。
「中野,墙上那幅画能帮我拿下来吗?我想看。」
「原来你也开始感兴趣了!等我一下喔。」中野垫脚小心翼翼的把画拿下来,脸上堆满了笑容,「仔细看看喔。」
「嗯,谢谢你。」
我端详着这幅已经破损严重的画,画中的妖怪就是依儿,背景是熊熊大火之中,有个人类切腹的身影,他旁边好像还有一个人想要阻止,但是被火吻的他似乎无能为力...。
「那个切腹的男人是织田信长。」中野说。
「织田信长!?」没想到是大人物啊大人物,所以织田见过依儿罗?
「明智光秀的叛变,让织田信长在火烧的本能寺中切腹自杀,也许最後带走灵魂的妖怪正是依儿。」
我想起梦境里那把烧焦的刀,还有那个男人。
那个男人是织田信长?为什麽是托梦给我?他是想要传达什麽?想到这里的我不禁打了个哆嗦。
这一定是每个鬼片会发生的情节啊!所谓的「少年,想要复仇吗?」的桥段啊啊!
「洁函,你脸色很差,怎麽了吗?」
「没什麽事,真的。」我把画推给中野,霎时间他牵起了我的手,中野的姆指在我的手心里来回抚摸,我的手心因为紧张而出了不少冷汗,我想中野也发现了被我摸过的那幅画的角落湿了一点,才会突然出声问我吧?
真是个用心的天菜!!
「你刚才问我有没有做梦吧?洁函,你是发生了什麽事吗?」
我看着他不发一语,这样忽视他温柔的问候真的好吗?是不是太过残忍?
「你不要笑我喔...其实昨天!」我一五一十的娓娓道来,不懂的地方我就用画的或是模仿相似的东西,中野很认真的听甚至做了笔记,那当下我有种想哭的冲动。
高中之後,中野是第一个愿意听我说话的人,以往那份惆怅与不安在我遇到中野後烟消云散了。
也许是我们之间没有共通的语言,因此有些事情可以不必说的明白,有些情绪我们也可以随便糊弄过去,我很享受被语言障碍隔阂的世界。
「怎麽样,有头绪了吗?」我问。
「真是个厉害的梦呢!不过我想应该是没有关系。」
「为什麽?那个男人喊了我依儿!」
「依儿是那个世界里的死亡,」他的嘴角牵起一抹好看的弧度,「洁函你是吗?」
我看着中野,愣了很久。
「洁函的话,是爱或重生的代表吧?虽然有点肉麻...但是我想就算你是依儿转世,在这个世界的你,也舍不得带走其他人。」中日文混合着的这句话不自觉的让我眼眶ㄧ热。
「也许我带走的不是人的灵魂...而是人的信任。」没有意识到哽咽的我,又再度回想起那段往事,
「对不起,凯凌,我不应该害死你的...。」我小小声的在中野面前哭泣了,当然他也吓了好大一跳,慌张的乱了手脚的样子挺可爱的。
「对不起!」中野用日文喊了好大一声抱歉,接着就把我整个人拥进怀里。
「中、中野?」
「我弄哭你了吧?抱歉,我不太会安慰人...。」
我整个上半身几乎都掩埋在中野的外套里,我想我的脸应该非常的红,但是想哭的情绪再度涌了上来,既然他都不介意外套被我弄脏这件事,那就用力的哭吧!
「哇—!」我一下子哭的太大声,店内的客人全部转头看着中野,天啊!好尴尬!
「你女朋友怎麽了吗?」佐藤也担心的问了中野。
「我把她...弄哭了。」中野无辜说道,啊啊,真的好可爱啊这个人!
「这可是大忌,中野,你怎麽只抱着她就好了呢?」佐藤和中野小小声的用日文对谈几句,接着我听见中野惊呼了一句「真的假的?」之後又看着我,我大概知道了大事不妙。
「呐,洁函,你现在有男朋友吗?」
「哈!?」
「听说你们台湾是这样安慰女生的...和她交往负责?」
佐藤你又灌输了什麽奇怪的知识给他啊!
「事情绝对不是你想的那样!绝对不是!」我急忙摆手,可是中野好像还是很在意。
「但是佐藤他说...!」
「不要管他怎麽说了!我还没准备好!不、不要随便问这种问题啦。」我匆忙的推开了中野往拉面店外走。
脑袋好混乱,明明才见面第二天就说要交往,日本男生出手都这麽迅速吗?
不行!李洁函你振作ㄧ点,你忘了你来日本的目的吗?不是先交男朋友是寻找真相!真相!
「中野慎你好帅!对不起!」我在街上大叫,还好没有人听懂要不然我糗死了。
不,好像不是没有人听懂⋯⋯!
佐藤整个人站在拉面店门口狂笑,我才知道原来我跟本就没走多远,直接在拉面店门口大叫了。
「佐藤永絮!你死定了你!」我冲进拉面店捏了他的耳朵,很好,你今晚就给我吃糊掉的拉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