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母亲果然到学校来。
沈于燕收到通知後立刻跑到教官室去,见到母亲正扳着脸听班导的解释,父亲没来,她昨晚听见他们又在房里吵了一夜,心想或许是因此父亲才不来的吧。
现在母亲身旁反倒站了一位西装笔挺的中年男子。她觉得这男子有些面善,想了一会才想起他是卢议员,先前曾在父亲公司的活动上见过一、两次面。
教官要她在众人面前将事情重述一次,班导被究责时脸色难堪,沈于燕对此倒有些幸灾乐祸。
「卢议员、沈妈妈你们放心,我们已经叫那个学生过来道歉。」
沈于燕一听教官这麽说,吓得脸色发僵。
几分钟後高力泰和他的两个小弟来了,母亲斜视打量这几个人,一脸嫌恶。
教官劈头痛斥高力泰,激动得一点也不像孔文武说的「睁只眼闭只眼」,不过倒也像是故意在人面前打小孩的意味,最後还硬逼高力泰等人承认自己的过错并道歉。
高力泰笨拙的向沈于燕和她母亲躹躬道歉,一双鳄鱼眼从眼皮下盯着在场的几人。
卢议员拍了拍高力泰的肩膀说,「我知道你的背景,也认识你校外的那些大仔。你进过观护所要注意一点,知道吗?」
教官在旁陪笑,「卢议员、沈妈妈,这个学生是皮了点,不过终究是孩子嘛,青春期难免冲动,你们看他有心反省就给他一个机会。」
「我女儿是因为她父亲的工作关系才转来,她是来读书不是来被人骚扰的。她以前没待过一般的学校,遇到这种事当然会害怕,还希望教官老师们可以多照顾我们家于燕。」
教官和班导慈眉善目的在母亲和议员前放低姿态,客气得连沈于燕都感到有些不自在。
教官对高力泰说,「回去写一张悔过书来。在学校就注意一点,想想你妹妹,不要再惹麻烦。」
这关高力泰的妹妹什麽事,沈于燕听得疑惑,但只要能解决这件事,别人家的事她一点也不关心。
卢议员和母亲离开後,教官拍了拍高力泰的肩膀,「你可以走了。」
高力泰抬起头来扭了扭脖子,离开前瞪了沈于燕一眼。
沈于燕走回教室,觉得这事解决得比想像中还要容易。下堂是班导的课,她看班导沉着一张脸走进来,只好先把皮绷紧。
原以为班导会跟上次一样在全班面前羞辱她,不过这次班导反而只是死气沉沉的上完他的课,然後下课走人。
没多久,沈于燕的母亲到校的事就在班上传开了,有些人又开始针对她闲言闲语,不外乎笑她是妈宝、丢脸、假掰之类的话。
小乔当着她的面,对自己的朋友说,「人家是千金大小姐,有特权就是不一样,你们敢在这里说人家的坏话,小心人家找议员告你们哦。」
「哦,我们好害怕哦。」奚落的笑声一阵阵传来。
「于燕,别理她们。」张顺惠小声安慰着她。
顾谊真还是一副搞不清楚状况的问,「小燕,她们说的都是真的吗?你家好厉害哦。」
沈于燕知道父母多少认识一些有头有脸的人,但她从不觉得自己有多特别,或许是过去学校里比她家有钱更有背景的学生多得是,只是没想到在这里会变得这样刺眼。
事情解决了却还是令人感到沮丧。沈于燕背着书包低着头走进公车亭,用脚踢着地上一块突起的碎砖。
「最近怎样,还好吧?」
郑祖豪站在她面前一副笑咧咧的样子,她忍不住酸他,「你不是什麽事都知道吗,还来问。」
她忽然想到从上次他们不怎愉快的结束,好像好几天都没看到他了,「你最近有来学校吗?」
「有点事就请假罗。」
「你也会“请假”哦?」她笑他,看他不走开就问他,「你也等公车?」
「没呀,我骑车,不过不能载你哦。」
沈于燕本来想回我才不给你载呢,但是她更好奇的问,「为什麽?」
「这麽想让我载?」
听他又开始油嘴滑舌了,她扳起脸来。
「喂,公车来了。」他说。
她回头一看果然是到她等的公车,有些不大高兴的说,「你又知道我坐几号公车了?」
她双手交叉在胸前与郑祖豪对视,等公车开走後,她就回头坐在公车亭下的椅子上,漫不在乎的样子,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要闹别扭跟自己过不去。
「我猜错了哦?那我陪你等好了。」
沈于燕把头甩了过去,不去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