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瑜慌张的将水龙头开了又关,关了又开,试试水的温度,再怎样都还是冷水而已。
「糟糕,澡都还没洗好,等等奇羽来的话,总不能顶了一头泡沫出去见他吧。」
晚间新闻才刚报导,虽然时间已经过了3月要到4月了,但入夜的气温骤降到低温10度,安瑜耐不住气温的寒冷,随手将莲蓬头抓着,也不管是不是冷冰冰的水,直接往头上冲。
安瑜将头上的泡沫冲洗乾净後,因为身体还没洗净,她判断应该是热水器的电池没电,她抓了白色的浴巾,将身体围住,然後狼狈的走到客厅寻找一号电池。
「啧…怎麽都没有新的,算了!死马当活马医。」安瑜抓了几个电池,耐着寒冷的气温,直接走到阳台试了一个又一个的电池,然後在到厨房开着热水试试看是否能够出现奇蹟。
但结果仍是一样,热水器呈现死寂的状态,完全都没有燃烧。
「竟然在今天出现这个状况,气死我了。」安瑜的全身仍旧湿答答的,因为身上的水气,也将沿路的地板搞到都是水珠。
就在此时,门铃响了。
「阿…糟糕!」安瑜慌慌张张的在客厅里乱窜,她无法冷静思考,是要开门让奇羽进来吗?总不可能叫他在外面等吧?而且外面那麽冷。安瑜决定先隔着门对着外面喊:「奇羽,你等我一下,我…我…我马上来开门!」
然後她急急忙忙的转身,但因为地上的水混和着一些泡沫,就在安瑜想要转身的那一瞬间,她重重的摔在地上。「阿!好痛…」安瑜痛到爬不起来,她身上的浴巾有些松脱,顿时觉得完全使不上力,只听见门外急促的敲门声。
「还好吗?喂!你可以开门吗?」又是一阵急促拍打铁门的声音。
安瑜并未发现门外的声音有些不一样,她痛到无法回应,所以在地上半拖半爬的移动到门边,她扶着墙壁,勉强的坐在地上,然後吃力的开了门。
门外不是奇羽,而是李鹏。
安瑜还有一些意识,她知道她的背部浴巾已经完全的脱落,但她仍旧紧抓着胸前的那块布,尽可能不让自己呈现全裸的状态。李鹏看到眼前的景象,他倒抽了一口气,赶紧将门关上,然後脱下自己的外套盖在安瑜的身上。
「你先穿着,现在哪边会痛?」李鹏语气相当冷静,他眼睛直盯着安瑜的脸部表情,似乎将所有的专注力放在眼前这个女人身上。
安瑜痛到没办法回答,她虚弱的指了自己的脚和腰,李鹏小心翼翼扶着她,然後轻轻的移动安瑜双脚,过程中安瑜因为痛楚而咬着嘴唇,但费了一番功夫,李鹏还是将她抱起,然後以侧卧的方式,将安瑜安置在沙发上。
之後李鹏擅自进了安瑜的洗手间,将她放在架上的睡衣,当然也包括内衣裤,一把抓起拿给安瑜。「你还可以穿吧?你先穿上吧,等等假如再不舒服,我送你去急诊。」
「你…你先转过去,我自己可以!」安瑜抓着李鹏的外套,侧卧的方式让她十分不自在,但她没办法选择,因为现在她实在没办法移动。
「我不会偷看的,我先去帮你关上阳台的门。等好了你再叫我。」李鹏走到阳台外,他看了热水器一眼,随手看了一下,才发现瓦斯管线的开关被关了起来。他将开关打开,走到厨房试了一下,热水器就恢复了正常。但因为安瑜似乎还没有着装完毕,所以他静静的待在阳台,欣赏眼前的夜景。
「好了。」安瑜虚弱的说。
李鹏走到客厅,发现安瑜可以稍微坐在沙发上,但姿势仍旧是有些不自在。「有需要去医院吗?」李鹏坐在安瑜的对面询问。
「不用了,应该是腰和脚稍微扭到,现在好多了…你的外套有点湿,我等等再帮你吹乾。」
「你的吹风机放哪?」
「在厕所的柜子里。」
「嗯。」李鹏走到厕所,将吹风机拿了出来,然後走到客厅插上插头,一股脑的就往安瑜头上吹。
「你…你不是要吹你的外套?」
「你头发湿成这样,先吹乾吧,不然都摔伤了还感冒,反而会造成人家的麻烦。」
「我…我自己来!」安瑜将手缓缓的移动,只是因为刚刚的痛楚还未完全消散,所以她皱着眉头。
「你安分一点好不好,我帮你吹比较快,吵死了。」
安瑜这次投降了,她的右脸颊躺在沙发上,吹风机的热风让她顿时温暖不少。过了大约五分钟,李鹏关上吹风机,「好了。」
「谢谢…」安瑜试着转头看着李鹏。
李鹏看着安瑜的膝盖,「你这边摔得不轻,整个都黑一块了,还有点肿,可以坐起来吗?」
「应该可以。」安瑜用手撑了起来,发现刚刚的腰痛好像有减缓一下,当她坐起来时,她看就李鹏已经站在冰箱前翻箱倒柜,「我冰箱没有东西可以吃,假如你渴的话,倒是有几罐梅酒和冰开水可以喝。」
只见李鹏拿着一瓶梅酒,他走到安瑜的面前,然後蹲在她的膝盖前,将梅酒的瓶子敷在安瑜的膝盖上。「你家连冰块都没有,这个先弄一下。」
安瑜默默的将梅酒接过来,她低着头没说话,然後视线扫到挂在墙上的时钟,已经是晚上11:30了。她的眼神变的黯淡,然後转头看室内电话,没有任何未接来电,她站起身,一跛一跛的走到电视旁的置物架上,看着手机里是否有未接来电,也没有。
李鹏坐在沙发上,他的手搓揉着下巴,他并不打算开口询问。
又是一个沉默的时刻。
「你怎麽上来的?」安瑜坐回原本的位子,脸上的笑容有些不自然。
「我跟管理员说我是你男朋友,还小聊了一下。」
「你怎麽可以乱说话阿!这…这可是攸关我的名誉耶!」安瑜有些气愤的抗议,但动作无法太大。
「要不是我这样说,你现在还能坐在这边吗?早就躺在地上没人管了。」
「要不是你按电铃,我也不会摔倒…」
「就算我不按电铃,也会有人按吧。」李鹏的眼神坚定的看着安瑜,他看她落寞的神情,突然感觉有些心疼。
「嗯,每次遇见你准没好事,而且都一定会跌个大跤。」安瑜笑着对李鹏说,但李鹏看见她的眼角似乎有些泪光,他没有回话,只是就这样盯着安瑜看。
安瑜笑的很尴尬,从原本的笑容,慢慢扭曲成哭泣的表情,她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阿唷,好糗喔,就只是跌跤阿!我太爱哭了。」
「他今晚不会来了。」李鹏淡淡的说出这句话。
安瑜没有做回应,她似乎卸下所有的心防,双手开始掩面哭泣。「我…我…我知道…」她将所有的悲伤完全释放,一并将刚刚的痛楚也完全释放。李鹏将安瑜的手机拿到她面前,「你不打算打电话问他原因吗?」
安瑜被眼泪布满的双眼,就这样和李鹏对看,李鹏直挺挺地站在安瑜的面前,等待她接过手机。安瑜犹豫了一下,决定拿起手机拨打奇羽的电话。
那一刻,整个空间只剩下他们的呼吸声,还有电话另一端的嘟嘟声。
没几秒的时间,有人接起电话,是奇羽的声音。
「喂?」没错,是奇羽的声音,但他的声音参杂着睡意,好像已经睡着了又硬被叫醒的声音。
「是…是我。」安瑜的声音带着一丝的不安。
「喔,你等一下…」奇羽似乎是移动自己的位子,安瑜听到掀开棉被的声音,但接下来的声音让她不知所措。
「亲爱的,那麽晚了,是谁啊?」那是艾青的声音。
「没事…你先睡,我等等就回来了。」是奇羽的声音。
之後就是奇羽的脚步声,安瑜心里有一种愤怒,愤怒到她只想用大哭来发泄,她害怕自己哭出声音,所以她选择安静的等待。直到电话另一头又出现了奇羽的声音。
「小瑜…对不起,今天我没办法过去了。」奇羽的声音相当小声,几乎接近气音的地步。
「嗯,好,那你早点睡。」安瑜一说完,马上按着挂掉键,她忍着身上的痛楚,将自己的身体卷曲,然後脸就埋在膝盖里。她在心里面责备自己,退让个什麽?早该知道就是有这种结果!
都已经十二点了,最好是这个鬼时间他还会特地来天母这边!
李鹏静静的坐在一旁,他并不打算开口询问,因为眼前安瑜的状态就可以略知一二,至少他可以确定另一个关系人就是王奇羽。早就在时尚圈打滚了好一阵子,来来去去的人们,快速的情感交流,不露痕迹的情绪反应,已经成为李鹏生活的一部分,他从未停下并真情流露观察过。
但在安瑜身上,即使是在公开场合,或者是在彼此间的公事讨论,这名女子表现出来的情感和说话语气,不单单只是随意的社交,而是那麽的让人印象深刻,也许也是带有一种认真的味道。
即使在别人面前哭的满脸都是眼泪和鼻涕,她也是要强迫自己逞强。
「时间不早了,我扶你进房间休息吧。」李鹏起身走向安瑜身旁。
「我…我自己可以。」安瑜双手撑着沙发,但因为膝盖及脚踝的疼痛,让她使不上力,所以又跌坐在沙发上。
李鹏见状直接蹲了下来,将她的手直接绕到自己的肩膀。
「我真的自己可以,你不用帮我。」安瑜的口气有些不高兴,参杂了浓浓的鼻音。
「现在的状况看来,你是需要帮助的。」李鹏不理会刚刚拒绝的要求,慢慢地将安余撑起,然後两人就像同时完成两人三脚的游戏一样,一步一步的慢慢走回安瑜的卧室。
之後安瑜小心翼翼的躺在自己的床上,她将棉被摊开,一股脑的把头塞在棉被里面,把自己包得跟蚕蛹一样,李鹏则是转身默默的离开卧室,其实现在他是可以离开的,但目前他并没有离开的打算。
因为他现在只想陪伴安瑜,即使她哭到声嘶力竭,他认为他的陪伴仍是有用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