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瑜仍旧低着头,猜想也许是小绪吧。「小绪,中餐不用帮我买,没关系。」
「吃了吗?」门口传来男子的声音。
等等,这声音怎麽那麽熟悉?安瑜放下手边的资料,抬头一看,是王奇羽。她睁大眼睛看着他,愣在座位上,脑子里直觉性他来这边做甚麽?千万不要说是开会这种烂理由。
王奇羽走进办公室,将门关上,将手里印有鼎泰丰的纸袋拿起来晃了晃。「我想你应该还没吃,所以带了一些小点心来给你吃…还在忙吗?」
「你怎麽进来的?」安瑜站起身来,双手交叉胸前表示不悦。
「我和前面的小姐说,和你今天有个会议,并且压了一张名片。希望看在这些点心上,你能够轻松一点的和我讨论,就像个老朋友一样…」奇羽走到旁边的小沙发,将纸袋放在桌子上,之後抿着嘴巴,看着安瑜。
安瑜按了电话分机,请小绪送一杯热茶到办公室,毕竟也不能失了风度,吝啬到连一杯水都不给人家。之後她走到奇羽身後,将沙发上两本杂志拿开,「办公室没你大,你就随便找个位子坐吧。」
小绪敲了门将热茶送上,奇羽淡淡地说了声谢谢,小绪就离开了。安瑜和奇羽之间就像放了一块大冰块一样,冷冰冰的,又保持着安全距离。安瑜就站在办公桌前,看着眼前这个男人不发一语。
奇羽喝了一口热茶,把纸袋打开,将一盒一盒的便当盒放在桌上。「这是蟹黄小笼汤包、这是丝瓜汤包,他们的鸡汤很好喝,你可以试试看…另外还有排骨蛋炒饭,应该是够我们吃的了。」
「副总,你今天来这边,应该是要讨论这次合作案的进度吧?」
奇羽将手边的便当盒放下,语气温柔的说:「嗯,对阿。小瑜,我们可以先吃个饭吗?你放心,吃完我们一定会讨论到公事,我只是想说…你一定还没吃,先来吃点东西吧。」
办公室内飘逸着食物的味道,安瑜摸着肚子,只希望自己饥饿的咕噜咕噜声音不要被听到。
她继续板着一张脸,僵硬的走到沙发坐下,奇羽将筷子拆开拿给安瑜,并将一盒汤包递给她,「快吃吧!不然都冷了。」
他们俩个各自低头吃着便当内的东西,气氛好像变得比较轻松,但却是保持着沉默。
安瑜偷看奇羽的侧脸,然後观察他的吃相。他仍旧是一样,明显的下巴弧线,带着一些些胡渣,然後像个大男孩扒着着饭盒,和上次在餐厅内完全不一样,这才是安瑜认识的他,她不由得笑了一下。
奇羽看了安瑜一眼,安瑜忍不住笑出声,然後抽了一张面纸,「你好像真的很饿,嘴巴旁边有个饭粒黏住了。」她将面纸递给奇羽,两人彼此像点了笑穴一样,越笑越大声。奇羽擦了擦嘴巴,然後将一块排骨夹给安瑜,「喏,吃吃看。」
这一刻,好像回到了过去,似乎之前的隔阂瞬间瓦解。
但依旧维持着沉默。
他们用完餐,将桌面整理乾净。安瑜走回办公桌,将整理的资料捧在手上,准备将开会地点移动到会议室去。
「没关系,我们就在你的办公室讨论就好了。」奇羽走到她的身边,帮她拿着厚重的资料夹。
办公桌上的一块角落,因为受到阳光的照射,正在闪闪发亮。奇羽的视线被闪动的光线给吸引了,他看了桌面一下,发现有个压克力盒就放在那,里头装了一枚戒指。
是他曾经跟安瑜求婚过的戒指。
安瑜顺着他的视线看着自己的桌面,惊讶的说不出话,慌慌张张的将压克力盒盖住拿在手上,「你先去沙发那边坐着吧!」她将那枚戒指丢进抽屉,心里面祈祷着:「拜托!千万不要认出那枚戒指」。
「你还留着它…我很惊讶。」奇羽站在原地。
安瑜选择背对着奇羽,她不知道怎麽回应他,只能先深呼吸一口气,稳定自己不受控制的思绪。「你不要想太多,我只是忘了整理,就顺手把它放在那了…副总,我们可以讨论正事了吧?」安瑜静静地转过身,提醒自己脸上不能带有任何表情,但王奇羽早已默默走到她的身边。
那一瞬间,他们四目交接,安瑜紧张的将双眼的视线转移到下面,奇羽的脸上则是蒙上一层难以理解的忧郁。
「我们可以讨论…」安瑜正要开口说话时,奇羽一把将她搂住,紧紧地抱着安瑜。安瑜感觉她双颊发烫,耳边传来的则是从奇羽最内层所发出的心跳声,如此的规律,又带着一种好像因为紧张而产生的快速。
「我…还欠你…一句对不起…」,奇羽从口中慢慢说出六年来的感觉,似乎随着每一次的呼吸律动,他就将安瑜抱得更紧,六年来的情绪随着拥抱的动作,在这一刻完全爆发,他们彼此隐藏着某一条防线,深怕碰触到,情况会成为难以复杂又理解的局面。
以理性上来说,安瑜是应该要愤怒地将他推开。
突然,有人焦躁地敲着安瑜的门,不等安瑜回应就直接闯了进来。
安瑜急忙地将奇羽推开。
「施‧安‧瑜!阿…原来你有客人阿…」是焦躁的简副理。原本一脸气冲冲地冲进办公室内,但看到王奇羽在里面时,她态度完全软化,娇羞地看着他。
毕竟简副理也是一个少女心。
「您好,我是黛琳的行销副总,我姓王,你可以直接叫我Willson就好了。接下来的活动要麻烦您费心了,第一次两大彩妆的结盟,又是公益活动,我想应该会制造不少的话题。」奇羽一边说一边将名片递给简副理。
只见简副理笑的花枝乱颤,刚刚的焦躁情绪顿时瓦解。「阿唷,我知道你呀,副总本人看起来真的是一表人才耶,公益团体我这边有和Amada接洽了拉,那我想跟副总报告一下,就是阿…我们已经和妇女团体有讨论了喔!呵呵…这件事情真的很复杂耶…烦死了烦死了,当然我不是针对你啦,只是就Amada感觉就很动不起来阿,甚麽事情都要我在那边催…」
「Amada和我们公司合作很久了,也许就是处理事情的角度不一样,辛苦你了。」奇羽对简副理给了一个制式的微笑。
「阿唷,对拉,可是你也知道…」简副理的声音分贝越来越提高,但话还没说完,奇羽看了一下手表直接打断简副理的谈话。
「不然,我们再进一步讨论好了,就等你电话,Emma,我会将我们这边的工作时程表先寄给您参考,之後我秘书会再和您做确认。简副理,接下来还有一些事情要处理,就麻烦您了。」
奇羽看着安瑜,眼神似乎透漏着不想离开的讯息,但迫於简副理的破坏,他了解他势必要先离开一下,才能让安瑜获得片刻的宁静。
「阿…那我送你。」简副理一脚跨到奇羽的旁边,示意要跟他一起走出去,但奇羽并没拒绝,只有微笑地点点头,并做个手势要简副理带路。
奇羽走到门口,准备关门时,回头看了安瑜一眼,并用手做了一个打电话的手势,以唇语说出:「我再打电话给你。」
安瑜点点头,他们彼此知道,在外人面前必须要保持生疏,但是熟悉感已经被刚刚的拥抱召唤出来,她知道,私底下的奇羽,还是会习惯称呼她的小名:「小瑜。」
她似乎开始期待接下来合作案的进行了,应该说是,她期待和王奇羽破冰的每个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