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你相遇的那天,是夏天。
仲夏的蝉抱着参天树木,「唧—唧—唧—」各各都使出看家本领,鼓胀着腹部,就是要找个好伴侣。
看着树干上的绅士们,我由衷感到佩服。我从未为了爱努力过。
但严格来说,蝉先生也不是为遇见自己的Mr.Right而拚命。
那是生存繁衍後代的悲哀,基於自然法则和没有感情基础的「人」,不,是「蝉」,产下後代,听来是何等的悲惨。
没有爱的结合不是我所冀望的。
周围的同学交往的对象是一个换一个。家中的老姐也是,换男友跟翻书一样快。
我就是个傻到极致的少年,居然还相信世界上有厮守永远。
外头真的好热,再於是我赶紧进教室,希望能降温些。
我环顾教室,找了个不错的位置安置了自己。如此完美的九十度,富有安全感。
由於没有冷气的缘故,摄氏三十八度的白天像极了教室墙角的蒸饭箱。像是忘了装上电池和扭上发条,或者说是被蒸到已经软烂不已的午餐白饭,我趴在油漆味十足的书桌上,懒懒的看着教室的门,等待新同学们的到来。
虽说是等待新同学,但我并没有真心的期待过。
从小,我都是在单人的小圈圈。一个人没什麽不好的,不会不能荡秋千、也不会有人跟你抢你爱吃的零食,可谓之好处多多。
不过就是觉得心中缺了什麽似的,那似乎是缺少无关紧要,但又好似每段青春中必需配备的。
学生陆陆续续的进入,我就这样看着如稿纸格子整齐般的课桌椅一组组填好填满。
班上呈现一块一块的圈圈,俨然是个小聚落。漂亮女孩一圈,运动男孩一圈,书呆子们一圈,十分鲜明的区隔,像是有道墙隔着,上头还贴着「不同物种请勿跨越」。
不过就是我的左方和前方都是空的。嗯,我自个儿成一派。
反正也都习惯了,不差这一次,三年很快就趴哒啪哒过去的。
此时,你走进了教室。
背着一个黑色的Jordan包包,虽然是跑着进来,但制服外缘丝毫没有飞出裤子外。你端正的五官,一看就是有钱人家的少爷。
你选了个合适的位置,喜孜孜地坐下。
好巧,那正是我的前方。其实还有其他的位置期待着能被填上。
我可以听见同班的女生娇嗔了几声说道,为甚麽不选这边的空位。
我也挺讶异的,我以为帅哥和美女都会是一挂的。
坐不坐我附近也跟我无关,好好尽一个边缘人的本分吧。
收起我的惊讶,低下头看继续看着凹凸不平的书桌。也许是在我暗示未来三年的路会如同眼前的小山丘坎坷。
「嗨,我是陈雨叡,很高兴认识你。你在看什麽呢?」
我抬起头,看着你直勾勾的双眸。
「…我是江书翰…我…在看桌子。很高兴认识你……」
结巴的如此严重,又要被当成怪人了。不对,他才是怪人吧?不然怎麽跟我搭话。
突然间,一只手入了我的视线中。
「诶…」面对那只手,我无意间发出了疑问声。
「握手。不握吗?」爽朗无比的疑问句从你的喉咙从雏型到成形。
你一脸疑惑的看着我,一面向我提出问题。
「喔,我握…」
我将手擦了擦衣角边缘,嗯,应该没有手汗吧。
碰触到你的手的那一瞬间,一股暖流藉因我们的接触由手流自我的体内,最终的目的地,是我的心。
好暖,真的好暖!和外头的炙热是完全不相同的感觉。我从来没有如此暖过,所以无从形容。
「哦!你笑了!笑起来比较好看喔,书翰。」
你看着我,露出了灿烂的笑容说道。
究竟是谁的笑比较好看?我在心中默默为你投下一票。
我摸了摸双颊,三十度的圆弧线,不多也不少。
你的笑靥是春日盛开的花朵、盛夏的浪花、秋日的艳红、冬日的暖阳。
过了那麽多年我才明白这种感情不是友情,而是爱情。
你为我枯燥乏味的人生添加了许多香料,在我即将掉入深渊时不顾一切拉我一把。
你是我生命的唯一救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