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姐?」她说。
「你是不是买了两张剧场的票要请学长陪你看?我都看到罗。」心彤微笑的幅度很小,双眼却直接眯起,笑意都堆在眼睛,如茵看得有些迟疑了,慢慢地点头。
「这样啊......抱歉,我已经先约过学长了,你就算问了也是给自己难堪。」
「什麽?」如茵愣住了,拿在手中的票夹被捏皱了一下。
心彤露出不耐烦的神情,但立刻又收起,嘴角的笑意很勉强:「我说──学长周末的时间都安排给我了,没有空跟你去看表演,这样有听懂吗?」
对於身後两人的争执,裴哲心里大概有点底──但是他没有打算参与,骑上脚踏车,向医学院大楼前进。
一个常常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人物,他的好友是这麽形容他的,不管外人怎麽看他这人,在他们眼中,裴哲就只是一个连朋友都很难见上的忙人。
「总算来了啊,会长!」赵季沺远远就对裴哲挥手,一旁的陈彦甫一看到裴哲,也说:「唷!」
裴哲把脚踏车停好,三步并作两步轻盈的走上阶梯,两个人也朝他迎过来,陈彦甫用力拍拍他的肩膀,「好样的,爽约爽那麽多次,今天什麽风把你吹来?终於想到我们两个了。」
裴哲轻哂,「我的事情忙得差不多了,可以好好回归校园生活了。」
赵季沺夸张的抹泪,作势要抱住裴哲,「好感动喔......会长为了我们特地回归校园生活,果然是想我们想得不轻了,嗷嗷。」
裴哲拍拍他的肩膀,「你多想了。」
「......」
已经是下午六点半,人群聚集在医学院大楼前的磁砖地上,这里是校内唯一一处到晚上十点都还会有灯光的空地,通常为热舞社所用,算是他们平常练习的地方。
赵季沺是热舞社社长,他在大二的时候接下了这个重任,即将成果发表,他十分看重今晚的总验收。
裴哲单纯答应要陪他吃消夜,刚好今天整个晚上都有空,就来这里等他顺便看表演,而陈彦甫也是社员,作为「老屁股」,他和赵季沺都是验收者,同时也是表演者之一。
「转眼间,大家都要大四了,都要放下社团思考未来了。」赵季沺双手插腰,看着眼前忙着做最後练习的小大一、帮忙雕舞的大二,他忍不住转头看看裴哲,叹了口气。
「除了陈彦甫。」裴哲朝一边正在和学妹攀谈的陈彦甫抬抬下巴。
赵季沺一见有人在忙里偷闲,走上前就是从头上巴下去。
比起钢琴社的规模,热舞社简直是全校声势最浩大,光是这次经过筛选剩下来的表演者,加上工作人员,就超过一五十百个人。
裴哲是第一次受赵季沺邀请过来「观摩」,看到这麽大的阵仗,都觉得惊讶......他问:「全心投入社团,管理这麽多社员,是什麽感觉?」
赵季沺拿下渔夫帽,抓了抓塌掉的发型,「任重道远吧,毕竟三四百个人,压力还是很大的,就有种使命感。」
裴哲说:「我以为是胆战心惊。」
「胆战心惊?嗯,这麽说也可以──」
「我指的是,担心自己被二一。」
「......」赵季沺看着从高中一路毒舌过来的好友,微笑说:「明白了,你这是要帮我等等的讲评和训话,累积怒气值。」
陈彦甫抓着头,摇摇晃晃走过来,「你们在聊啥啊?」
赵季沺说:「我才想问你跟妹子在聊啥。」
陈彦甫转向裴哲,裴哲回以皮笑肉不笑,「年纪不小了,别摧残幼苗......」
「......」陈彦甫沉默的盯了他几秒,然後说:「万人迷,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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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几天逞强之後──黛瑀正式病倒了,发高烧的当天是被方方拖着去医院的,两人搭捷运再步行到急诊,已经是深夜。
连续几天无法好好上课跑社团,她已经请了不知几次的病假,尤其是钢琴社团──每次只要她一说「今天请病假无法到练」,所以正在热络中的话题就会宣告终止。
但除了社团正式的团练之外,黛瑀还是会利用零碎时间到社办练习,算是自己主动加练,她没有跟任何人提起这件事,只想尽力追上大家的进度,毕竟,她自己也清楚自己天赋不足。
黑白键的起落间,她听着自己节拍不稳的琴声,不停被中断的乐曲,翻谱的力道变得粗鲁。
别人可以兼顾的事情,为何她做起来就如此吃力不讨好?为什麽大家都能理所当然的牺牲课业,来完成这次的表演?
难道挣扎的人,只有她自己吗?
正在练习的途中,手机突然响了。
从包包的角落里匆忙挖出手机,萤幕上头斗大的来电人名称,让她哆嗦了一下,接着犹豫几秒到底要不要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