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三早上四节课有三节都是外堂课,分别是两堂资讯、一堂健康教育。外堂课的座位都是按照号码排的,这代表我会因此离夏侯凛远一点,上课的时候,坐在我左右的会是李芊忆跟秦安。
在一个可能心动的情况来说,我认为没看见夏侯凛反而好,这样我就不会一股脑想着他,可以冷静地看待一切,说句冠冕堂皇的收获,「认真学习」。
我这天的平静一直持续到下午的地球科学课。这节下课刚好是打扫时间,下课钟才刚响完,我就听到李芊忆大声的说:「我要去上厕所!」然後就一溜烟的跑出去了。
不巧,下一节课是生涯辅导课,要去团辅室上课,而我们班的外扫区和团辅室的方向背道而驰,如果扫完再回来拿东西肯定迟到。平时我会拜托的都是小忆,但眼下这情况颇尴尬的,所以我只好叫夏侯凛帮我。
「嘿,夏侯凛。」我走到他桌子前,试图引起他的注意,谁叫他整个人栽在他的iPhone四寸萤幕里。
大概过了二十秒他才有反应。「干麽?」
「等一下帮我拿东西去团辅室好吗?」我指了指他後方,我桌子上那本手册、笔记本跟铅笔盒。
「可是我等一下要去倒垃圾欸。」他说。
「可是你会回教室啊。」我笑笑,「我得去外扫。」
「好吧。」夏侯凛点头答应後,继续栽回四寸萤幕里。
搞定了这件事後,我一股脑儿的准备往外扫冲,我都算好路线位置,经过讲台,从前门出去──
不幸的是,地科老师把我拦下,我不得不停下脚步。
你以为他会说「同学,教室里不准跑步,很危险。」吗?高中老师才不想管这个,尤其当一个班级里几乎都是血气方刚的男孩时。
「你刚刚跟那个男生说什麽?」地科老师脸上带着不怀好意的笑容,笑的我心里发毛。
我瞬间想起不久前陈宽说,有个学姊因为交男友,被地科老师和教官在学务处店惨了。
老师,我跟夏侯凛是清白的啊!
「我叫他帮我拿东西啊。」我一脸莫名的回答,然後讪讪一笑。
「好,没事。」地科老师点点头,让路给我通行。不晓得我早就半条魂都飞了。
匆匆赶到外扫区,一如往常心不在焉的扫落叶,一边抱怨这种鬼地方永远扫不乾净。远远看到夏侯凛和另个同学拿着回收桶往回收室走去,他还是把注意力都投在四寸萤幕上,唉。
虽然不知道为什麽地科老师会突然问奇怪的问题,但我总觉得事有蹊跷,我刚刚上课是有跟夏侯凛说话,可是很正常啊!真搞不懂老师想哪去了。
扫地时间快结束时,连侑晗姗姗来迟,卫生股长气得大叫:「喂!连侑晗,你也太晚来了吧?再五分钟就要收工了!」
「连侑晗,不要太夸张喔。」我忍不住揶揄他一下。秦安则在旁边咯咯笑。
放学之後我和小忆一起搭捷运回家。「小忆,如果有一男一女很亲近,就连长辈都忍不住问……那算什麽?」
「可能真的很暧昧吧?」小忆回答,「我是不太懂那种情况啦,但我可以说我的故事给你听。」
李芊忆讲了一个很悲伤的故事,关於过去她曾爱的人,她不能轻易地说出口的爱情,即便现在的社会风气和以前比起来开放的多,她依旧畏惧那些眼光。
「那就很像……梦一场。」她耸耸肩,「其实每个人都有双性恋的潜能,只是没被激发而已。」
「我不歧视,但是不代表我会是。」我回答。「但是你知道,我在这的。」
「欣,你有困难的话,我有在这的。」小忆说话的同时,已经到了她要下车的地方。「掰掰。」
「掰掰。」
经过李芊忆复杂难解的爱情故事,我也算是大开眼界,但对於夏侯凛……我依旧分不清自己的感觉,总觉得只有我被影响,而他忽远忽近的像是在利用我。
我活跃的脑袋再度开启小剧场模式,第一个想到的是校庆晚会他会跟其他女生在一起,再来就是从头到尾他只是觉得我好玩,最後一个是其实他已经有女朋友了,我莫名变成小三。
「啊啊啊啊啊──季欣你是脑中毒吗──」
星期四早晨,我在闹钟响之前就醒来了,真糟糕。
莫名的早起让我头疼,偏偏早自习要考数学,这张考卷让全班同学写得人仰马翻,我的早餐连一口都还没碰,写完考卷就让我失去想把它放进嘴里的慾望,一点都不剩。
中午吃完饭,我很快就睡着了。以前国小的午休,要是没睡午觉,就会被老师处罚,偏偏我怎麽努力,就是一点睡意都没有,直到上国中的第一天,我倒下去马上睡死,高中就更不用说了。
等我恢复意识,是听见夏侯凛在叫我。「要去上音乐课罗!」他的声音听起来有点遥远,我意识蒙胧,动也不动的保持原状。
「起来罗。」夏侯凛摸摸我的头,我勉强动了一下。
「现在几点?」
「十二点五十五,已经上课了。」他说完,我又趴擦一声趴倒桌上。
「赶快起来吧。」夏侯凛继续摸我的头,直到我心不甘情不愿的起来,他才走掉,让李芊忆拎着意识模糊的我到音乐教室。
音乐课时,通常只会有三件事可做:背英文单字、睡觉和玩手机。单字背了一节课後,我开始玩手机,班上的Line群组充斥着各种睡脸照,我忍不住传了大笑的贴图。
夏侯凛:「上课不要玩手机喔。」
季欣抬头,发现夏侯凛正看着她。
「阿凛,你们是在迢迢牵牛星喔?」我听见李芊忆这麽对夏侯凛说。
因为座位中间有走道,我也没办法问李芊忆这句话是什麽意思,也不敢盯着夏侯凛看,於是低下头继续玩自己的手机。只觉得有点怪怪的……算了,好像不太重要。
两节音乐课结束後,国防课我必须去参加作文比赛,比赛的题目很诡异,我不晓得是两个一还是破折号,研究题目老半天,最後随便写写开始发呆。最後我跟也参加作文比赛的陈宽都没得奖,我猜都是题目的问题。
第八节是英文小考时间,杂志非常贴心的附赠很多考卷,我觉得很难,每个星期都读的很拚命,但都考很烂。
考完试,突然一阵风吹过,我忍不住打了个喷嚏。「哈啾!」
「你感冒了吗?」夏侯凛突然回过头问我。
「没有啊。」我一脸莫名的回答。
而他的关心,在我心里余波荡漾。
回家洗完澡後,班级群组正在聊天,刚好夏侯凛也在线上,我也跟着加入话题,拿着手机聊啊聊就忘了整个头还是湿的。突然听见大门被打开的声音,肯定是我妈回来了,要是她知道还没吹头发都在玩手机,肯定骂我,我赶紧把手机塞进棉被里,冲到主卧室晾毛巾并拿吹风机。
很不巧的,主卧室的门是木制的,而且是深色的木头,在我冲过去的瞬间,们看起来和外面的黑差不多,於是我的额头就那麽华丽丽的撞上门。「砰!」
「你在做什麽?」我妈刚走进家里,被我这声巨响吓到了。
「没、没事。」我花了三秒钟才从痛感里回神。
季欣:「我刚刚撞到头了,额头好痛!」
也不知道是为什麽,讯息就这麽发到单及群组。
夏侯凛:「小心点啊!」
夏侯凛的关心让我会心一笑。
他喜欢我吗?
可是喜欢人真的好累,我想到柳米夏,当初我害怕关系变尴尬,死都不承认自己喜欢他,这次我想好好把握……但我真的不知道我对夏侯凛的感觉是什麽。
小剧场再度开启,我觉得我一定疯了。
星期五清晨就醒来,接下来半梦半醒,导致闹钟响之後,我的头痛得要命,因为精神不济脸很臭,脑中浮现「Air.exe已停止运作」的画面。今天早自习要考国文,身为国文小老师的我必须负责发考卷,而我的好夥伴、同是小老师的李芊忆今天请假,我只好负责所有的事,像是收考卷、登记分数。
早自习钟响,我一脸疲倦的发下考卷,到第五排的时候,夏侯凛猛盯着我看,强烈的目光让我勉强笑了一下,赶紧把剩下的考卷丢给第六排,然後问有没有人没拿到。
快速写完考卷然後吃早餐,可惜反胃的厉害,食不下咽的感觉真痛苦。
今天是十月的最後一天,也是更加古怪的一天。
夏侯凛莫名其妙地对我更好,在我看来比昨天好,像是摸头次数增加,害我有种温驯小绵羊的感觉,或是疯狂抢我家老伴──我的蓝色自动铅笔──去写考卷,他明明也有笔啊!抢不赢的我只好默默拿出蓝笔,认命了。夏侯先生还得寸进尺的顺便戳我肚子,呃啊,那里都是肥肉欸!
中午的时候,班导突然大喊:「国际班女生要借地科课本!」只见夏侯凛很快就拿出来冲出去了,我看到他把课本给那个女生──我昨天才在脸书上看过,她叫吴惠美,和夏侯凛同是热音社成员,好像和他同国中毕业。
下午吴惠美把课本还回来之後,夏侯凛突然转头和我说一句超莫名的话。
「你看有女生写纸条给我耶!」
「喔,所以咧?」直觉反应,非常不以为然。
喔是喔,干我屁事,我国小的时候也有收过很多女生写的纸条,家里还有满满一罐呢。
夏侯凛默默转回去,继续欣赏那张纸条,他拿的高度恰好让我可以从他背後直直看过去,也不过就两行字加上涂鸦,炫耀个什麽劲啊。
不过他干麽跟我讲这些?希望我吃醋吗?
我又不是他的谁,干麽吃醋?
真是越想越火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