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
「季桓，言樱怎麽没跟你们一起回来？」
在房间换好衣服，小葵正要去客厅找季桓，远远就听到妈妈跟季桓说话的声音。她探头进门，看见季桓的冷淡双眼停滞了一瞬，挤出的嗓音似乎特别低：
「……她在学校图书馆。」
「咦？怎麽突然自己一个人在那？」
「读书。」
季桓对任何人都冷淡，但有两个人例外。一个是言樱，另一个是苏妈妈。或许是因为苏妈妈对他有恩，所以针对她的问题，他总是特别耐心回答。
至於言樱呢，偶尔他还是会不理她的。虽然这麽想不太好，但这一点看在小葵眼里算是比较欣慰。毕竟，和姊姊不同，季桓对小葵的态度一直以来都有点疏离。
她很清楚，季桓这麽做是因为自己太早向他表白心意。
当关系不再单纯，他便不能心无旁鹜地和她亲近。这些，她都知道的。
只是……
「读书？自己在那边读书吗？」
妈妈走近季桓，习惯性温柔地摸了一下他的头。
季桓沉默了，离开客厅前看了下站在门口的小葵，才淡淡地将回答丢在脑後：「……跟一个学长。」
小葵转头，皱眉望着他清冷的背影。他身边的位置，就算同住一个屋檐下她也依然占据不了。
这她也知道。
只是，她不愿意这十年来他听不见她总是坚定追逐他的步伐。即使因此拉开了彼此的距离，她也不要他视若无睹。
所以，是她情愿让他们的世界变成如此。
「季桓哥！今天晚上去逛夜市好不好？」
所以，她换上引以为傲的美丽笑容，继续往他所在之处一步步前进。
那天言樱回到家里时，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了。她没想到申沐惟还特别给了她一本讲义，她涂涂写写，申沐惟埋头苦教，不知不觉就把两章的习题全部写完了。当然，也把一整晚的时间都写掉了。
申沐惟回过神来才说对她很抱歉，常常忘记吃饭的他居然也忘记言樱要吃饭，连忙带着她去学校附近的豆浆店吃宵夜。
结束这一摊之後，言樱踏进家门才看见墙上时钟写着十一点十五分。幸好她家管不严，妈妈也早就睡了，在客厅留了一盏灯给她。
她脱好鞋子，眼神不经意地落在鞋柜上的相框。照片里的言樱和小葵都还只是小宝宝，那天他们一家似乎在花田中拍照，妈妈抱着娇里娇气的小葵，活泼亮丽的言樱则安稳地待在爸爸的怀中。
那时候的他们很幸福。
她伸手碰了下爸爸的脸，勾起一抹缅怀的笑。
「……爸，天空很漂亮吧？」
爸爸曾说过他喜欢天空。最後，他也往他最喜欢的天空前进了。
言樱停止了想念，回头准备上楼，却看见季桓站在楼梯口等她。她愣了一下，撞见季桓眼中一闪而逝的冰冷，忍不住用身体挡住了那个相框。
「你、你还没睡啊？」她连忙说。
「没关系──现在才十一点半。」像是没看见她的动作，季桓加重了後面几个字的语气。
她有点心虚，「对不起，顺便跟申沐惟去吃了宵夜。」
「你不用特地跟我解释做了什麽。」
「唔……」
虽然明白这就是季桓讲话的风格，但言樱还是有点受伤。也对，季桓大概只是担心她的安危而已，根本不会管她跟谁去哪里鬼混。
看了看她彷佛正在反省的表情，季桓淡淡地丢一句「早点睡」便转身上楼。言樱匆忙地跟上去，不同节奏的脚步声一前一後，静静地回荡在走廊上。
到了转角，她忽然有点想叫住他，让两双清晰的脚步声撞在一起……
「言樱。」
她愣住，「嗯？」
季桓没接话，回了头朝她走来。他一步步前进，而她等他靠近，走廊上的脚步声就只剩一双。昏黄灯光下，他的影子安静地笼罩住言樱，她下意识别开目光。
这时，季桓伸手穿越她的旁徨，往她身後按了下去──周遭顿时失去了光。
她抬眼，他淡色的脸近在眼前。
「你忘了关走廊的灯。」他的声音像羽毛，安静地扫过她的心脏。
「喔、喔……」
他沉稳看她，「晚安。」
明明是微凉的夜，她却抵挡不住脸上的温度。就算再怎麽靠近，她也无法看明白他的心。
「晚安……」
梁季桓：要是能这麽简单地一分为二，这世界上就没有傻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