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间,天气渐渐变冷,走在学校里被冷风吹得整个身子失去温度,令人不自觉地想买杯热饮来保暖。
我脱下身上的学校外套,将带来的白色外套穿上,再套上学校外套,并且拉上帽子。
双手放进口袋,在教室里寻找那个人的身影,那人却在我身後。
「林芷恩,你要去哪里?」
我蓦然回首,看到王诺陨走到我面前,那双眼似乎要把我看透一般,「福利社,买热饮喝。」
「你整张脸都红通通的,有那麽冷吗?」
「冷死了好吗?」我推开他,走到教室後面,他追了上来,拉住我的手,「我跟你去。」
那天听到李易洵和许威尧的对话後,我们尴尬了一阵子,原因不为别的,就是他们说我对王诺陨有感觉。
我不否认我把他看得很重要,可是,我真的对他没有爱情的感觉——以後也不会有。
我不懂为什麽许威尧和李易洵会那样说,到底是哪里让人觉得我对王诺陨有那种情感?
那天回去之後,我和王诺陨说那是他们误会,我对他只是朋友的情感罢了,王诺陨当下没有什麽反应,我却好像在他的眼里捕捉到了悲伤。
难道,王诺陨真的喜欢我吗?
我不是没有怀疑过,应该说我前阵子挺相信的,但他给我的感觉若有若无。
「到了,你要喝什麽?」我回过神来,我们已经在福利社里的热饮区了,人不算太多,也可能是因为福利社不大的关系,才让我觉得挤吧。
有热牛奶、热可可、热奶茶......等,我不是很想喝牛奶,那就只剩下热可可跟热奶茶两个选项,一旁的王诺陨看似也在选择,最後我决定热可可,正当我要按下按钮时,王诺陨的手正好凑了过来,我们的手就这样贴在一起。
他的手不会很冰,也不会很热,恰到好处地让我觉得温暖,我们四目交接,谁也没有主动把手收回,一种不是意识下的行动,我握住了他的手,另一只在口袋里的手也跟着握住。
他没有抽回手,只是盯着我看,我让他的手掌贴在我的脸颊上,然後闭起眼睛,好温暖,好安心。
「王诺陨,你的手像暖暖包一样。」我说,边吐出了白烟,而王诺陨慢慢勾起嘴角,用没被我贴在脸颊上的手按下按钮。
走出福利社後,我们一手拿着热可可,一手握住对方的手,这举动有些暧昧,我正打算松手时,他放开了。
今天结业式结束後,就正式开始放寒假。
我们六人站在校门口,讨论着要不要去哪里玩,还是先回家,我大致上没什麽意见,因为回家我也是无聊,寒假作业我也没打算那麽快写。
许威尧偏头思考,也不顾周围有多少女生在偷拍他。
「要不要先回家?一时也想不出要去哪不是吗?」王诺陨站出来说,他一脸不耐烦。
「对啊,而且好冷喔,今天不是有寒流吗?连说话都有白烟了耶!」李易洵将颈上的黑色围巾围得更紧,还叫周沂瑄要注意保暖。
「好吧,今天先回家,要去哪里大家再约出来。」许威尧背好书包,向我们说掰掰,然後离去。
家祺的男朋友打电话约了家祺出去,虽然我不是很喜欢她男朋友,但别人的感情事我认为不要干涉太多比较好,所以我只是微笑地和家祺说掰掰。
剩下我和王董、李易洵和周沂瑄,周沂瑄的脸红得像一颗苹果,看得出来她很冷,於是我叫李易洵先送她回去,王董也跟着走了。
我一个人走回家,冷风吹来打在脸上,我真的觉得好冷、好冷。
走到家门口,我拿出钥匙打开家门,随後竟然看到邱家祺手上拿了一个挺大的巧克力蛋糕,上面插着十四岁的蜡烛,而李易洵一群人也在旁边,拍着手唱着生日快乐歌。
我一脸喜悦,看到爸爸妈妈也在旁边和他们一起,屋内没有开灯,全靠蛋糕上的两根蜡烛点燃我心中一片喜悦。
他们唱完後,李易洵说:「快许愿呀。」
我回过神,双手交握,「第一个愿望,希望大家都能开心地过每一天。」我看向爸爸妈妈他们正十指紧扣的手,「第二个愿望,希望爸爸妈妈的感情能像现在一样,永远都那麽好。」
「至於第三个愿望......」我希望,王诺陨能永远在我身边。
这个愿望我念在心里,因为人家都说第三个愿望要放在心中。
我吹熄蜡烛,众人拍手,喊着:「林芷恩,生日快乐!」
我开心地笑了,真诚地笑了。
我又惊又喜,没料到他们竟然是要为我庆祝生日,而且还联合了爸妈,我掉下眼泪,不想让任何人看见,却在妈妈开灯後被众人一览无遗。
我低下头,不想让大家看到我哭的样子,可是我真的好感动......
「芷恩,干嘛哭呀!是开心的日子呢!虽然你生日不是今天,可是我们帮你提前庆祝了。」妈妈走过来拍了拍我的肩膀,家祺跟在妈妈身後,绕到我面前,「林芷恩,你是太感动吧?」
我抱住家祺,将心中的感动情绪如流水般冲击出眼眶,「谢谢你们,真的,很谢谢你们......自从我转学之後,你们就一直对我很好,还很照顾我,甚至帮我庆祝生日,真的很谢谢你们......呜呜呜呜......」
「谢什麽呀!应该的,你是我们的好朋友呢。」周沂瑄和家祺一样紧紧地拥住我,而他们三个男生则是微笑地看着我们。
爸妈说不打扰年轻人,就走上楼休息,我们六人坐在沙发上吃着蛋糕。
「所以你们是串通好的?」
「对啊!一开始许威尧先走,最後邱家祺找了个藉口说要离开,我和沂瑄跟王董有点不知道怎麽办,结果你叫我们回去,这才可以成功呀!」李易洵满足地吃着巧克力蛋糕。
我微笑,「原来啊,害我一个人孤单地回家。」
「好啦,要给你惊喜嘛。」周沂瑄说。
吃完蛋糕後,我喝着饮料,正觉得气氛有些尴尬时,邱家祺突然从书包里拿出一个盒子,将它递给我,「这是给你的生日礼物。」
「谢谢。」我接过,「可以打开看吗?」
邱家祺翘起二郎腿,「当然可以。」
我打开,映入眼帘的是一副精美的耳环,我想起这是我上次和家祺去逛街时,我说想买的那副。
我高兴地戴上,然後抱住家祺,「真的太谢谢你了!」
「还有一个礼物。」她再次打开书包,拿出一个袋子,「这是育纶要给你的,她没有办法来,所以我代替她拿给你。」
「谢谢。」我收好。
「芷恩,这是我的一点心意,希望你会喜欢。」周沂瑄手上拿着一个礼物盒,上面绑着紫色缎带,她将它打开,是一个紫色的沙漏。
我小心翼翼地拿起它,深怕将它弄坏,盯着眼前的沙漏半饷,「谢谢你,沂瑄。」
「不会啦。」她微笑。
接着李易洵也从书包里拿出一个盒子,那盒子是黑色的,不过我好像在他关上书包的前一秒,看到里面还有个一模一样的盒子。
是我多心了吗?
「芷恩,希望你喜欢。」李易洵从对面的沙发走过来坐到我旁边,我打开他递给我的黑色盒子,是条玫瑰金正方形的精巧项链,我露出微笑,「谢谢你,李易洵。」
「可是,这看起来......很贵欸!」
「你是我的好朋友,贵一点没有关系的。」
「不好啦,你还是收回去......」
他打断我,「我帮你戴吧。」他拿出盒子里的项链,绕到我身後为我戴上,再坐回原位,「很适合你,果然我眼光不错。」
我摸着坠子,再次向李易洵道谢。
「我不太会送女生东西,我是请家祺帮我挑的。」许威尧手上有个闪闪发亮的东西,然後他拿给家祺,家祺将我的头面向她,帮我夹上。
是发夹。
我拿起镜子,看到许威尧送我的发夹还有李易洵送的项链,跟家祺送我的耳环,觉得好开心。
王诺陨打开书包,从里头拿出一个蓝色的小盒子,走到我面前蹲下。
盒子里的是一条星星样式的手链,他缓缓为我戴上,「谢谢你,王董。」
「不会,你喜欢就好。」
待到大家都回去之後,我一个人待在房里消化刚刚发生的一切。
我真的很感动,大家愿意这样。
我才刚转来,大家就愿意为我庆祝生日、买礼物,我......不知道该如何表达我的感谢。
我拔下耳环、项链、手链、发夹,并一一放到桌上,然後将沂瑄和育纶的礼物拿出来。
育纶送的礼物是发箍,我挺喜欢的,看着面前大家送我的礼物,我不自觉地勾起嘴角。
只是,李易洵送我的项链看起来挺贵的,少说要一千以上,我是不是要拿去还他比较好?
但依照李易洵的个性跟刚刚的态度,就知道他一定不会收回去,那我至少再打通电话跟他道谢,跟请他吃顿饭。
我拿出手机,拨了李易洵的电话。
「喂?」那头马上接起,声音有些疲惫。
「我是林芷恩。李易洵,你还好吗?声音听起来很累。」
「我知道是你啦。」他的声音带点宠溺,「我没事,你怎麽突然打给我?」
「我想再跟你说声谢谢,毕竟那条项链真的挺贵的。」
李易洵在电话那头笑了几声,似乎毫不在乎那点钱,「芷恩,那个没什麽的。」
「该不会你是富二代吧?」我坐到床上,抱起抱枕。
「不算,不过我们家是北部的望族。」李易洵说。
北部的望族吗?
「哇,那你的亲戚都长得跟你一样好看吗?」
「都挺好看的啊,我记得有两个堂哥都是校草,搞不好你还听过。」
「讲一下名字吧?搞不好我看过勒,还是你有照片?」
「一个叫李羽泛,一个叫李孟羽。」他叹口气,「为什麽我就不是校草呢?连班草都不是。」
「至少你是我们班第二帅的了。」我安慰他,虽然没有什麽用。
「好啦,也是。」
「你在家吗?」
「没有,我在外面。」
「一个人吗?」
「跟沂瑄,怎麽了?」
他们都还会一起出去了,那感情应该变好了吧?虽然我还是很在意家祺说沂瑄有喜欢的人的事......
「没什麽,你们好好逛吧,晚安。」
「晚安,芷恩。」
然後我挂上电话。
时间又过去了几天,这天我注意到《第五毁灭》已经上映了,之前也跟王诺陨约好要去看,於是我拨了通电话给他。
「喂?」
「我们不是约好要一起去看电影吗?已经上映了,你哪一天有空?」
「约明天吧?正好你明天生日,我请你吃饭。」
哇靠,真的还假的啊?
「好好好好好好好!我当然要去去去去去!」我开心地大喊,王诺陨叫我小声一点。
「那麽开心?那明天我们玩一整天吧,你顺便来我家过夜?」
......过夜,王诺陨,你不是正人君子吗?!而且我们才国二耶!
「你别误会,我没有要做你想的那件事。我的意思是我在旗津那边有亲戚,我们就住那里,隔天再回来,你也比较不会那麽累。」
吓死我了,不过王诺陨想得倒是挺周全的......
「好,那我先去跟我爸妈说一声。」
我和爸妈说和朋友出去,因为有些远晚上就住朋友亲戚家了,爸妈马上同意,并且说好好庆祝生日。
我本来想说要不要讲是男生朋友,但想想还是作罢。
回到房间後,我从衣橱里拿了一件白色高领毛衣、黑色铅笔裤,还有一套贴身衣物,然後放进袋子里。
隔天,不到八点我就睁眼面对早晨,将棉被掀开後迎来的是令人刺骨的冷感,我不禁打了个哆嗦。
洗漱後,我换上粉红色的七分袖上衣和白色长裤,对着镜子上好了唇蜜,然後拿起电棒整理头发。
我今天绑了包子头,鬓角留两撮头发,拿起黑色厚外套穿上,一切整理就绪,我走下楼。
餐桌上放着妈妈准备好的早餐,此时爸妈都已出门。
吃完後,我走到玄关换上咖啡色的马靴,然後打开家门走出去。
我走到附近的公车站牌,便看到王诺陨背着背包在那玩手机,他的身体倚靠着柱子,看起来有点帅。
他身穿一件白色T恤,配上蓝色的夹克和卡其色长裤。
「王董,你来啦。」我轻拍他的肩膀,他吓了一大跳,手机还差点摔在地上。
「干嘛吓人!」他生气地收好手机,声音却带点温柔。
「你今天这样好帅。」我绕了他的身体一圈,他白皙的脸颊泛起了红晕。
「谢谢。」他低着头,我看得出来他在害羞。
「下一班公车什麽时候来?」
「来了。」他的手高举在空中摆着,顺着方向看去,公车已经来了。
上公车之後,我们两人坐在双人座上,身体靠得挺近的,我觉得心跳有些加快。
他不知道为什麽,那麽冷的天气也能流汗,是因为位子太挤吗?
到电影院後,王诺陨去售票口买票,买完票後他正在收拾皮夹,我从我的长夹里拿出钱要还他,他却说:「今天你生日,我请你看电影和吃饭。」
「不用啦,你已经给我礼物啦。」我举起右手,将外套的袖子拉上,一条手链映入眼帘,我朝他微微一笑,「我会好好珍惜的。」
他勾起嘴角,看起来像阳光一样,「还是我请你吧,寿星最大。」
「好吧,那就恭敬不如从命罗。」我眨眼。
「电影还有一些时间才开始,你要先去买什麽进去吃吗?」
「不用啦,看完就要吃午餐了,我怕吃不下。」我摆手,最近好像胖了一点,我超想哭的,呜呜。
「你怕胖喔?」
干,他以为每个人都跟他一样吃不胖吗?!
「不是每个人都跟你一样吃不胖啊!」王诺陨的腿又长又细,我们班很多男生都跟他一样,身高也挺平均的。
「比起那种瘦瘦的女生,我还比较喜欢肉一点的。」他的眼神柔和,好像在想着谁。
「我比较喜欢戴眼镜的男生耶。」
「那我问你喔,班上谁是你喜欢的型?就没有喜欢,你可以接受的。」
我偏头思考,脑中闪过班上男生的脸,突然有一张熟悉的脸停留,「你吧?我也跟你比较熟。」
他张大了眼,有些尴尬,我刚刚应该说是别人的,都害气氛变尴尬了,唉。
我假装咳嗽,想缓和气氛,「那你呢?谁?」
「你吧,我也是跟你比较熟。」
我们相视而笑,然後并肩上楼,往电影票上的厅院走去。
不知道为什麽,刚刚露出手链时他的微笑,在脑海中迟迟挥之不去。
我们搭船从旗津回来,正迈步走向王董的亲戚家,他说没有很远,走一下就到。
天色全暗,也越来越寒冷。
到之後,有一位很亲切的阿姨准备了两间空房给我们,就在对面而已,我只要打开房门就能看到王董的房间了。
我躺在床上,看着全黑的房间,觉得好冷好冷,我将棉被紧紧地包着身体,却得不到一丝温暖。
明明已经疲惫到不行了,我却还是睡不着,是因为太冷吗?
不知道王诺陨睡了没有?
我走下床,打开房门,从王董门下缝隙看到灯已经关了,想来他已经睡了吧。
我裹着被子,坐在他房门前。
突然间,房门被慢慢打开,我抬头,看到王诺陨穿着睡衣站在後面。
「林芷恩?你不睡觉坐在这里干嘛?」
「我睡不着。」我站起来。
「所以来找我?」
「嗯。」
他叹口气,「进来吧。」
我抓住他的手臂躺在他床上,他躺在另外一边,我们面对面看着彼此,我想今晚的事情,应该是我跟王董之间的秘密吧。
「有你在,我就觉得好安心。」我握住他的手。
他闭起眼睛,也紧握我的手,「林芷恩,生日快乐。」
「谢谢你,王诺陨。」
然後,我们握着彼此的手,带着微笑慢慢地沉睡。
希望,这一切,能永远都不要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