习习的凉风吹拂着,白天和夜晚的这片山坡,给人的感受不尽相同。
「我跟你说一个大秘密。」夏澄曦站在山坡上对我大喊。
「说阿。」不得不承认,大部分的时候,我几乎已经把他当成同辈看待。
「我要在这里盖一个教堂喔。」他用了的跺了跺脚下的泥土,脸上露出兴奋的笑容。
「不是说好是我们的秘密基地吗,为什麽?」不知道是什麽样的情绪,我只想占有着这里,於是我脱口说出了这句话。
「可是你不觉得,看着别人幸福的样子,自己的心情也会变得很快乐吗?」他一脸憧憬的看着山坡上较平坦的一块地,顿时散发着一种小女人的气息。
「恩。」我随便敷衍了他一下,继续发着呆,躺在那片草坡上。
「隔壁的女老师很好心喔,她说她会画设计图,所以...」接下来的话,我几乎没有听进去,只觉得眼皮渐渐沉重,我进入了梦乡。
我...这是梦吧?这片山坡上的我,站起了身,四周没有任何人。
身体不受控制地走下了山坡,瞬间场景变换。
这是那片海滩,那个和颜佑实一起陪我成长的海滩。
面前站着一个男孩,那是国小的他。
那时的他不高,比当时的我矮了半颗头以上,两颗眼珠子骨碌碌地转着,彷佛看不见我,正寻找着什麽。
一阵脚步声,一个女孩从我背後跑向了他,男孩好似松了一口气,奔向她的身边,两人就开怀地大笑着,那是国小时的我和他。
双腿又突然动了起来,场景来到了我家门口。
少年倚在门边,敛下了眼帘,闭着眼,没有其他动作,那是国中时的他。当时的他已经比我高出了半颗头,甚至因此常常嘲笑我。
「喀啦」一声,门开了,少女走出了门,瞥见男孩後,她微微的一笑,坐上了脚踏车後座,和少年一同离开了,那是国中时的我们。
两脚又再度启动,这一站,那片未知的沙滩。
这一次,少女一个人站在海堤上,遥望着沙滩上的少年温柔的吻了另一个少女,她静静地流着泪,转身之後,她离开了。
最後,回到幻洋中学旁的那片海洋,那片海滩上坐着一个男人和一个少女,男人附在她耳边说了一句话,而她只愣在原地,数秒钟後才突然拿出手机,背起书包,匆匆地坐上计程车离去。
而男人只坐在原地,朝着海面一笑,转身走向我站的位置,在即将碰的我的刹那,我醒了过来。
「终於...醒了阿。」坐在我旁边的夏澄曦摸着我的额头。
「没有发烧,我没事,只是睡着了。」我语气平静,但手却已着急地拍掉了他覆在我额头上的手。
他甩了甩手,站起了身,伸手准备拉我起身。我下意识地将手放至他的掌心,他大手一拉,力道之大使我不小心向前一跌。
在他怀中的这一刻,我只听得见彼此的呼吸,还有我自己逐渐加快的心跳。
「对不起。」他放开了我,低着头,转过了身子,背对着我。
「没...没关系。」我将我冰冷的手覆在两颊上,试图使其冷却下来。
那瞬间,什麽不该有的情绪一闪即逝,我似乎捕捉到了什麽。
「那...走吧。」他跨上了摩托车,将安全帽递给我。
坐上後座,一如往常地抓着车尾,我们安静的下了山,一路上只有机车的引擎声。
我们之间,突然被按下静音,沉默着。
望着山下的风景,想藉此转移注意力,却依然没办法忘记那份温热。
不知不觉,我们已经来到山脚下,他停下了车,面前的是一家网路上有名的义式餐厅。
「怎麽了?」他停在门口,回头望着愣在原地的我。
「这...」老兄啊!你是凯子我知道啦,不过我还只是高中生,我可穷的啊!
「哦...就为了补偿你的贞操嘛,所以这餐我请你吧。」听到有人要请客,我立马走到他旁边,这家店我可是梦寐以求啊!如果我是小狗的话,现在一定超开心的疯狂摇着尾巴。
有人请客,就是要把他吃垮阿,不过看到隔壁桌那份看起来有点巨无霸的义大利面,我看我还是点正常一点的东西就好了吧,这些东西...我看了只能苦笑。
「需要点餐吗?」女服务生已经走到了桌边,痴痴地望着夏澄曦,那灼热的目光使我忍不住扭头偷偷地笑着。
而夏澄曦竟然没有发现她的目光,就这麽看向了我,「选好了?」
「恩,一个白酒蛤蜊义大利面。」我恢复了一贯专业的微笑,将菜单交给了那位女服务生。
「呃...好的。」她似乎突然意识到我的存在,愣愣地写下了我点的餐,接过菜单之後再度望向夏澄曦,还是那般热切的目光。
「那我就...起司焗烤海鲜饭,谢谢。」他菜单一合,对着她礼貌性的一笑,同样将菜单交给了她。
她像触电般的伫在原地,过了几秒後才发现自己的失态,赶紧道歉後离开现场。
「你刚刚在笑什麽阿?」
「你没有发现她的眼睛闪闪发亮的看着你吗?」我光想到那个画面,止不住的笑意荡漾在我的心中。
「没有,」他摇了摇头,「我在看menu哪会发现。」
喔拜托,你的感知能力真的有问题啊!我想,一定是习惯於这样目光之下的生活了,看看後方,这...跟他出来这种地方吃饭实在太引人注目了啦!我只能说,他的长相真的太天杀啊!
终於解决了晚餐,虽然东西真的满好吃的,但是被一群人盯着吃饭真的怪可怕的,尤其投来的目光都是忌妒的眼刀,彷佛要扒光我所有的皮一样。
陪我走在巷子里的他反而吃的超自在,老兄阿,这孽可是你造的阿,不能有意点危机意识吗?要不是我在阿,我想现在你大概已经被一群狼女们扑倒了吧...好吧,我承认是我想太多。
「又是他阿!你们感情真好。」他一脸暧昧的望向我。
黑夜里,有个人朝着我们走了过来。那是他没错,只是他眼神里的恨意,杀伤力不比我刚刚遭受到的攻击力低。
他抓起了我的手,快步的把我带离了夏澄曦身边,转身之前我看见他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後者只是笑着对我挥手,走进了对面的大楼。
转过头,颜佑实的面色依然凝重,从小到大,这是我第一次看他这个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