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育课，我因为生理期，没办法下水游泳，坐在岸边无神地望着水里的大家。
一个叫周郁茵的女同学走到我身边坐下，「好久不见，你在台南好吗？」
虽然同班，但平常我们没什麽交情。我淡淡回：「还可以。」
见她欲言又止，我望着前方，说：「有什麽话直接说吧。」
「就......你离开之後，你应该知道晓淇就很少来学校了，去马祖不是主要原因，最主要是陈巧云一直在背後煽动女生们，那阵子她和叶莫侦的事被传得沸沸扬扬，陈巧云好像挺气得，硬是要说是晓淇传出去的，後来也证明是叶莫侦自己说的，反正後来事情闹到班导那，班导当然强迫他们分手，後来叶莫侦私下一直都有在挽回陈巧云，还送了她一条项链，可是当天下午却被发现那条项链跑到晓淇的抽屉。以上都是班上的都知道的事，但有件事大多数人并不知道。」她顿了一下，续道：「那天大家去上体育课，我忘了拿水壶，回教室时，发现陈巧云在教室里鬼鬼祟祟，最後把那条项链塞到晓淇的抽屉。」
「她为什麽那麽做？」我不解，「她到底为什麽一直针对晓淇？」
「讨厌她或是忌妒她吧，女生会搞这些还不都是因为这两点。」她耸耸肩，一脸淡然，「我只是想跟你说，後来巧云得逞了，班上同学都对晓淇很不谅解，你会纳闷班上同学为什麽对你这麽冷淡，因为巧云在背後跟女生们说什麽你害晓淇变这样，她被同学们排挤你还逃到台南去，四个月来对她不闻不问，她才被逼到休学。」
我没有讲话，她又说：「很牵强吧，她当然很婉转地加油添醋了很多，看起来更有信服力，我不知道她这麽做到底有什麽动机，你们三个以前事最好的，我在想，也有可能是看你跟晓淇总是比较好，很难过吧。」
「是这样吗？」
「我不知道啊，不过之前有跟她聊过天，给我的感觉大概是这样。」
我没有再回答，心里五味杂陈，像是被柠檬乾乾地榨过一样，满是酸楚。
那些男生说的没有错，罪魁祸首是我。
我没有发现晓淇的伤口，相信了她每一句可能是用尽力气才说出口的没事，什麽营队跟画画比赛都是假的，什麽都是假的，我却想个白痴一样，尽管担心过，却还是宁愿消极地相信。
放学後，我到晓淇家去。当我跟楼下警卫说了声後，她妈妈本来不愿意，直到发现是我，才让警卫给我上去。
熟悉地按了十一楼，脑海里突然窜出一句话。
「之前他去李晓淇家要看她，结果她妈妈不给她进去，那时大家都觉得承轩喜欢李晓淇了。」
他是为了做到答应我的事，好好照顾晓淇。
我忽然不敢想像，这些日子他为了我和那些人起了多少争执，也许打成这样早已不是第一次。
「恩雨啊，好久不见了，进来吧。」晓淇的妈妈笑脸一如往常和蔼可亲，面容却多了一分憔悴。
「晓淇去动物协会做志工去了，晚点才会回来。」阿姨给我端上一杯热茶，「来。」
「阿姨，晓淇怎麽了？休学是什麽时候的事？对不起，我已经很久没去学校了，今天才知道晓淇休学，这阵子我给晓淇打电话，她都不接，整个人像蒸发了一样。」
「她几个礼拜前开始把自己关在房间里，饭也不吃，会突然得大哭，後来带她去看医生，做了心理评估，被诊断是重度忧郁症，现在还在吃药治疗。」阿姨在我旁边坐下，叹一口气，「休学是前几天的事，她是很久没去学校了，但前几天我才帮她办好休学申请，等你们这些孩子毕业了，再给她回去学校重新念过吧。」
「阿姨，对不起。」感觉到眼眶挤满了热度，我咬住牙努力不让泪水掉落，「对不起，真的对不起，都是我害的......」
「傻孩子，怎麽会是你的问题呢？」阿姨站起身给了我一个拥抱，「我相信那孩子也从来没有怪罪过你。」
我没有等到晓淇回家，因为要补习便先离开。
然而当天晚上的补习，我却一个字也听不进去。
一个字，也听不进去。
满脑子都是晓淇的脸，和我几乎可以想像的那些悲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