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翩鸿赶到那处开着花的山坡边时天际已是翻出一抹鱼肚白,那白霞正隐隐有向外扩散的趋势,让苏翩鸿不得不加紧脚步快些赶路。
眼瞧着苍穹渐渐明朗,苏翩鸿便手脚俐落的照着药单上所写着的分量将花朵摘下。
从乾坤袋中拿出收藏花蕊的宝盒,苏翩鸿细致的将手上的东西放入其中,正要着手整理时,他才发现这花根部沾染的沙土在指尖摩娑的触感及浅色的灰白略有些熟悉,就像是……五年前,他在见完练想容回到霄光门时见到霄子珏鞋印上沾染的那样。
莫不是非同他原先臆测的那般,这霄子珏一夜大变实是因为掌门病重,他急於寻找药材及意欲培养他前去协助掌门才会如此,而不是隐隐约约察觉些什麽?
不自觉搓揉着滚动在指尖的沙土,眼下苏翩鸿只能往好的一面想,便权当是当年霄子珏那外出是同他猜的那般来摘采药材罢。
这样想着的苏翩鸿翻身跃上飞剑,便急往客栈方向而去。
可假若再多些时间,苏翩鸿再细想下去,定然会发现药单子上下一项药材的所在地若与这处山坡位置在地图上连成一条线,客栈便赫然是在那线上的中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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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苏翩鸿赶至客栈时大厅里的人还不多,只有几个零星几个从房中起身食用早点的房客还在慵懒的揉着眼角,对於他的到来,并没有人注意。
向在掌柜处指尖跳跃着将算盘打的老响的郑修打了声招呼,苏翩鸿便迳自向着後院而去。
踏上後院,苏翩鸿才想起此刻怕还是有些早,依着练想容的脾性,怕是这当头还蒙在被子里呜咽昏沉着,难以从睡梦中清醒过来。
在原地踌躇了一番,苏翩鸿终是轻吁了口气,向着练想容卧室的位置走去。
骨节分明的手掌虚握成拳,抵上眼前的雕花门板,苏翩鸿叩响几声,里头却是一丝回应也无,让他眉间不禁收紧,只能虚虚的说了声:「容儿,失礼了。」
话说出口,仍是无人回应,可此番苏翩鸿却是不再犹豫推动木门,立时,一阵女儿清晰的清雅香气便袭上苏翩鸿的鼻端,让他耳垂不禁有些烧红,那红甚至还有蔓延开的趋势。
走到床帘垂下的雕花红木大床旁,苏翩鸿伸手勾起透着湖海蓝的纱质帘布,便见到不出所料的,女子果然将自己娇小的身子整个埋在被褥中,灿红的唇瓣微张,一抹银丝挂在那哩,将垂不垂的似是要滑出下颔。
「噗嗤。」这竟意外透着童趣的景象立时打散起先前的绮丽氛围,让苏翩鸿不由宠溺的轻笑出声,「容儿,该起了。」
「嗯……云……吵呀,不是说好不到饭点不要叫我麽?」嘴里似是在嚷嚷着什麽,女子像是要掩去那扰人清梦的声响,一把拉起身上的锦被,往上一扯便严实的将自个的头塞进被子里,完全隔去适才在耳边响起的嗓音。
苏翩鸿本是听着练想容似是在喃喃着什麽,正要凑近仔细倾听却是碰上女子俐落扯起被子掩住自己的行为,靠近的脸庞差点没给撞上女子向上带起的锦被。
轻笑几声,苏翩鸿小心的松开女子扣在被上收紧的手掌,等到女子手心彻底敞开,他才得以一把扯下蒙住女子头颅的被褥,「真是该起了,容儿!」
掩在眼帘下的眼珠子不满的滚了几下,练想容这才不情不愿的抬起眼皮,脸色忒是郁闷,头发蓬乱的像是顶了一团杂草在头上,「呜,小鸿鸿,你怎的这般早来这儿?莫不是嫌霄光门的早膳难以下咽来这儿蹭饭吃麽?我可是先说了,我昨儿个让郑修准备的三鲜汤包你可别和我抢,不然我和你拚命!」
「犯不着同我拚命,不论是三鲜还是什麽四鲜五鲜我都不和你抢。」无奈的轻叹了口气,苏翩鸿转过身向房门而去,「我这回可是有正事要说,容儿你还是快快起身罢,我且先到外头候你梳洗。」
话音出口回响,却不想直至步伐将要踏出房门那刻,苏翩鸿都没得到练想容的回应。
脚步跨出房门,苏翩鸿蓦然滞住要带上门的动作,犹豫片刻还是又探头向房中瞧去,果不其然,房中女子又把自己裹成一个大蚕茧,往大床里边缩了缩。
「容儿……」
青年半带宠溺半带无奈的话语响起,让床上的蚕茧颤了下,最後只好很是无辜的说,「省得啦,正事麽,我分分钟就能清醒梳洗啦!」
得到练想容的正面回覆,苏翩鸿这才松下心将门掩上,绝断两个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