霄光门位於终南山山巅,门内云雾缭绕景观磅礡难言,门中一处灵泉瀑布更是足以应上一句银河落九天,绮丽景色总让新收子弟盘恒其中不觉光阴消逝。
相较於其他门派,霄光门门禁并不森严,门下弟子假若意欲外出只须达到习得御剑之术能通过漂浮虚空的入山大阵并获得师父首肯便得以自由进出门派。
乍闻得这一点,苏翩鸿便开始构想要如何让自己在最快的速度以不让自己露馅的方式得到自由进出的资格。
他实在是不放心,师傅这人懒的程度他自是不敢随意领教,只怕是说要开客栈最後很有可能开成个鬼屋,师傅懒得动便是会用法术随意完成要做的事,到时还不吓死来住店的寻常旅人?
更危险的是师傅的法术很有可能会引起那些修真者的注意,倘若再让人瞧见师父手臂上的黑莲魔君烙事情可就麻烦不停。
苏翩鸿思路跳跃,脑中闪过无数思绪并不显露於色,只是静静的看着入山大阵离自己越来越近。
纸鹤腾飞穿过入山大阵,段棠领着一众师弟向前又飞了一小段距离才缓缓降落,纸鹤上的弟子们好奇的向下望去,只见下方一白须老人也向他们看来,目光锐利的扫过正坐在纸鹤上的人,直让每一个被他注视到的新人皆是瞬间全身一僵,只觉仅仅一瞬间自己就给看个透彻,毫无秘密可言。
秦紫鸢自然也是其中一员,只是她还多注意到白须老人在目光晃过某一处时有凝滞片刻,她寻着那方向望去,便见苏翩鸿倚着纸鸢尾端曲起一脚坐在那里,视线并不向老人而去,反而专注的盯着入山大阵,不知在想些什麽。
她有意提醒青年一声,纸鹤却已是停落地面,鱼贯而下的弟子成了隔绝两人之间的厚实墙壁,她不敢在此胡闹喧哗,只得乖乖的跟着人群走向一座素洁的大殿内。
大殿并无众人想像中的用天材地宝装饰,仅是搁着几个红木雕花椅及茶几,向上一望便是一匾额上书着道苍劲字体--但求本心。
跟在段棠身後,众人在进入大殿观察着大殿上情况的同时这才发现适才那白须老人竟不知何时已进入殿中且端坐在殿中主位上,白须老人这时面容慈蔼祥和,不复外头初见时眼含精光的锋利之色。
不同他人注意力净往人上瞧,苏翩鸿在一踏进大殿视线便是向匾额而去,又是但求本心,这句话勾起了他对於那日城门口与老翁交谈的记忆,彼时情绪太过激动没有注意,可眼下瞧来那日在幻阵中他只见侧颜的男子身上衣袍竟与堂上一些长老衣着相像,尤为衣袖上绣着的暗纹更是一般无二……难道那幻阵中出现的男子是霄光门的内门弟子,而且地位不低?
手心不知何时沁满汗珠,苏翩鸿将视线移向殿上的五位长老及掌门,细细的看了好一会也没在众人脸上瞧见与那记忆中的男子有半丝相似之处,不自觉的缓下僵着的身躯,苏翩鸿微垂眼眸,像是对殿上的事物再无兴趣。
段棠与元婴弟子领着众新人行至定点便躬身对着殿上长老一礼,新收的弟子虽有些懵然,可见状也立即随着他人一起弯下身,顿时,殿上响起一阵问安声:「拜见诸位长老及掌门。」
「诸位请起!」众人还弯着腰不敢抬头便听闻一道宏亮的声音响起,大钟似的,其嗓音浑厚有劲,但入耳畔就轻轻回响恰如虫鸣鸟叫,闻之只觉心灵舒畅。
苏翩鸿掐了掐自己的手心,这声音隐约混入出声那人的一丝灵力,作用便是能让听到他声音的人会不自觉的信服於他。
练想容往时曾同他说过,这修真界的掌门大多会在与弟子第一次见面时就下这个暗示,好凝聚新弟子对於这门派的忠心程度。
他虽没中这个暗示,可眼瞧着一旁的人眼中流露出对於掌门的崇敬之情时他也不免俗的装上一装,殿上的掌门眼瞅着这样的效果嘴角笑意便自然加深,显然很是满意这样的结果。
掌门眉眼弯弯,先是问及元婴子弟这次状况如何後便让他们退到一旁,没了前排弟子的遮掩,新弟子们突然感觉到有好几道视线从自己身上刮过,紧接着便是长老与掌门先後一一点走六名新进弟子,眼瞧着出列的六名身影,没被点上的人皆是带着忌妒羡慕的目光看过去,那六人从此刻起便是与他们不同阶级的存在,过不久许是彼此间的差距会让人连忌妒都做不到。
秦紫鸢在知道自己没有被点上时有些失落,可眼角余光在看见苏翩鸿也在没出列的范畴内时又安下心,他也在,那便好。
掌门留下被选上的人,其余的人便交代段棠领他们去他们该去的的地方,段棠应声向前一礼,领命後就要带着那群新弟子向殿外走去,却在脚步即将踏出殿外时听到掌门突然冒出一句,「慢,那藏青色衣衫未戴冠的小子且留下,你的师父不在这。」
段棠愣了下,眼眸扫过身後的一干师弟,仅苏翩鸿一人是符合掌门的叙述。
嘴角牵起满意的微笑,他连忙温声对着有些恍神的苏翩鸿说道,「苏师弟,掌门可是在叫你。」
青年在段棠这一提醒後才回过神,目光向掌门而去,便望见掌门在扫视他一眼後遂露出满意的神色,「便是你,你且上前,稍後便跟本座走,你师父眼下正在另一处,本座带你去见他。」
是什麽人还要劳驾掌门去见才行?苏翩鸿自是心生疑惑,用略带茫然的视线向着段棠而去,却猛然发现段棠这时的目光也注视着自己,还带着满满的惊讶羡慕之色。
苏翩鸿恍若无睹般的垂下眼……看来即将成为自己师傅的这人很是不简单。
事罢,段棠便带着其他弟子继续向外退出,在临跨出门那一瞬,秦紫鸢偷眼向着苏翩鸿看上一眼,她贝齿紧咬下唇,显是有些不甘。
可转念一想,都在同一个门派下总是有机会再见的,这般一思索後便心情舒坦许多,缓步退出大殿,她已经开始在思考该如何让苏翩鸿原谅自己。
却不知千算万算,等到下一次她有机会和苏翩鸿再亲自见面已是十年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