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其实臭脸先生和石竞伦是兄弟,异父异母的兄弟,很意外吧?我听到都快吓死了!天底下怎麽会有这麽巧合的事啊?你说我到底是幸运还是不幸?欸欸欸孙嘉甯你觉得我该怎麽办啊……孙嘉甯、孙嘉甯!」
鬼故事不能只让我一个惊悚,臭脸先生一离开,我便立刻拨Line给孙嘉甯,把这惊天动地的大秘密说给她听,岂料我劈哩啪啦的讲了半天,她却一点反应都没有,难不成是嫌我吵就把电话放到一边去做自己的事了?
「孙嘉甯……喂!你到底有没有在听啊?」
「原来是这样……」低低呢喃窜出,我因为没听清楚而皱眉,正要开口,孙嘉甯就像是换了档,声音忽然放大了好几倍:「所以,他是因为你是臭脸家教的学生,才对你那麽特别?」
「……蛤?」她到底在说什麽啊?
「那天,我们第一次跟石竞伦接触前,不就正在讨论关於臭脸家教的事吗?你还把他的名字覆诵了好几遍呢!」不等我回应,孙嘉甯自顾自地分析、理解,然後将其奉为真理。
「所以石竞伦会三番两次地出现,出手帮你,就是为了能在一向对自己冷漠的兄长面前邀功,他只是在利用你!」
而後孙嘉甯像是说上瘾了,越说越兴奋、参杂大量自我解读,从她口中说出来的那个石竞伦,活像是生在长在平行时空里,和我认识的那位南辕北辙。
「欸欸欸孙嘉甯,你别瞎猜,石竞伦又不是个奶娃娃,你没看到他跟臭脸先生说话的样子,双方的态度都差不多好不好?」虽然孙嘉甯看不见,但我还是翻了个大白眼,岂料孙嘉甯竟然完全听不进我的话。
「他一直是在家人的嫌弃冷落下生活的,还可以活得那麽自在、那麽潇洒……」低喃从手机传出,我几乎可以想像她现在的模样,铁定就如同之前孙嘉甯看石竞伦的眼神,充满了崇拜、狂热,就像是……中邪一般。
「孙、孙嘉甯?」我喊了她的名字,回应我的是一片死寂,让我越来越毛,全身鸡皮疙瘩都冒起来了,受不了这可怕的宁静,我壮着胆子,试图用聊天般的嫌弃让她恢复正常。
「欸,孙嘉甯,你完全就搞错重点了吧?我是在跟你讲臭脸先生——」
「幼荷,我决定了。」她打断了我的话,接着用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在我心中投下了震撼弹。
「园游会那天,我要告白。」
这一刻,我的世界好像倾覆了。
「告、告……告白?」
「嗯,我要向石竞伦告白。」
她无比坚决的语气,让我的五脏六腑全纠结在一块。
「你疯了!」我尖叫。
「我没有。」她冷静回应。
「你还说你没疯,你不知道石竞伦可是——」
「你的臭脸家教的弟弟,不是吗?」孙嘉甯道,语调中带了点调侃的笑意,好似在说「你可以喜欢你家教,为什麽我不可以喜欢石竞伦」?可是、可是……
「可是他们两个完全不一样啊!」
一个是医学系社会菁英、一个是不良少年,光是身分地位就差了十万八千里,但如果我把这些说出来,孙嘉甯会不会认为我很肤浅?
可悲的是,虽然嚷嚷着「他们完全不一样」,可除了这点不同外,一时之间,我竟然想不到他们身上明显的差异点,他们同样带人冷漠、同样有抽菸的不良嗜好,又同样喜欢损我讽刺我……
天公伯啊,为什麽要出这种难题给我!
「是啊。」孙嘉甯完全不懂我的立场有多麽艰难,一开口就是让我快吐血的话:「石竞伦比臭脸家教温柔多了。」
代沟,我们两个之间有很严重的代沟。
「我一直都很疑惑,为什麽石竞伦总是刻意跟我们保持距离,他出手帮我们那麽多次,却又即将变成朋友、关系变亲密时打住,我在想,他的本质是善良的,却害怕和人建立起连结。」
不管我听不听,孙嘉甯依然在说,语气没有像一开始那般慷慨激昂,显然是经过了冷却与思量,然而,她的立场却始终没改变,反而是我产生了动摇。
「石竞伦害怕把情感交出去後反而让自己失望受伤,臭脸家教对他的冷漠造成了石竞伦现在的性格。」
「可是臭脸先生也有自己的理由啊,他为了石竞伦也付出了很多,怎麽可以把责任都算在臭脸先生头上嘛……」我反驳,和孙嘉甯的气势比起来明显弱了许多。
或许,臭脸先生和石竞伦之间真没什麽区别,是我自个儿把他们切割开来了,臭脸先生真像孙嘉甯所说的,对石竞伦至关重要,却是践踏了石竞伦一翻真心……恶!什麽跟什麽啊?这设定太怪了吧?石竞伦怎是这种把儿女情长是如命的角色?太诡异了!我还是不能接受!
「臭脸家教铁定从来都没问过石竞伦他想要什麽吧?他的那些付出只不过是为了满足责任感的一厢情愿罢了。」孙嘉甯不像我,她没有产生丝毫的违和感,依旧认为自己的一番推论完美无瑕,石竞伦是受害者,臭脸先生是加害者。
那麽她呢?孙嘉甯想做什麽?难道,她想成为拯救石竞伦的英雄?
「所以……你真的要跟石竞伦告白?」
「我和石竞伦很像,我明白他想要的,我会尽我所能的给予他满满的关心爱护。」孙嘉甯说得自信,这份自信,总能带领她在次次测验中拿到优异成绩,可这次面对的不是拥有标准答案的习题,而是石竞伦这样的大活人,一个在我心中能归类为魔王级别的人,孙嘉甯的自信,在这种人面前还能发挥一丁点作用吗?
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应该说,它打从一开始就存在,只不过现在已经巨大到让我无法忽视。
「如果、如果石竞伦真的答应你,你要和他交往?可石竞伦身边的人可都是些青面獠牙的魔鬼,你确定你真的可以接受?」
大绝,这是我最後的大绝招,如果连这都没用,那我真不知道该怎麽治孙嘉甯了。
而孙嘉甯的答案,让我真心觉得她已病入膏肓、无药可救,同时,也敲响了末日的钟声。
「那有什麽难的。」孙嘉甯的语气充满笑意:「有了我,难道还需要那些狐群狗党吗?」
她的自信逼近狂妄,只让我觉得毛骨悚然。
「石竞伦不过是因为寂寞才陪他们玩玩,等他发现有与他真心相待的人,哪还用得着那些垃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