劫再次望着站在他对面的慎,眼神与眼神的交望还是依然沉默,两人之间的缄默持续了好几年,在这种场合也依然以竞争者的姿态相望,也不是第一次了。
不同於在道场的战斗,这次是在庭院,庭院唯一不同於道场内的大概就是地板吧,道场的木制地板比较适合进行练习,像是这种打斗就不太适合了,上次在道场内决斗大概是胜负已定的关系吧,这次移动至庭院外头,就是相信劫的能力有所成长。
劫原先还在苦恼着他没有将宝盒遵守约定带回来,暗影之拳为什麽没有惩罚他之类的,但在刚刚上场之前,暗影之拳说了没关系的安慰话,暗影之拳的态度变得柔和许多,劫放松心情,希望别太紧绷的面对这场决斗。
战斗上的礼仪依旧,开始动作的时刻来临,慎注意到劫惯用的武器改变,显然也不是很敢动手,握着刀柄的手不曾松懈下来,半举着紧握被上的武器。
僵持了半分,确定这种局势一定要有人打破,劫先发制人投出手里剑,很明显的手里剑的速度及准确度已经跟上一场的劫不同等级了,慎往旁直接闪过,而後看准劫的空档袭上去,伸出刀刃之时劫使用双手刃往身周划圆,试图抵挡慎的接近。
慎挡下了劫出乎意料的行动,即使挡下了背部却敢到一震刀锋的刺痛,当慎回首那刻,他看见「另一个劫」。
宛如劫的分身,灰暗的黑色残影消失在空气中,接着劫不放松一刻,再次投出手里剑正重慎的腰侧,慎反应之下使用熟知的护盾欲挡下攻击,但他的背後再次被不明来路的剑所伤,往後一看,又是那若影若现的影子,影子出现的悄然无声,出现的太过迅速,慎知道得先重伤劫才能阻止这一切的发生。
劫感到心底的压抑全数抛起,只想战胜眼前的敌人,眼前的慎,连手里剑以及双手刃沾上的残影般能量都直接性无视,彷佛有什麽在侵扰着身心般,这些诡异的能量他反而起不了疑心,自然而然的打下去,在慎被他重伤後慎反过来直接抽出双刀对着劫进行直接性攻击,由进攻的速度可以看的出来,慎知道越早解决劫越好,拖太久不是好方法,劫迎刃而解,对方的攻击根本不足成为威胁。
在来回几招过招後,慎抓到劫的致命空档,右手伸出刀刃假藉着是要由肩膀砍下,但左手已经准备在腰侧要直接性贯穿劫的腹部。
不管劫是否会死,暗影的力量不是劫应该得到的,在慎的眼里,劫彻底的破坏了「均衡」。
劫理当的挡下慎的攻击,在发觉腹部引起强烈刺痛之时,劫的能力发生致命性的变化,劫赫然从原地消失,宛如影子般的钻入地面,接着慎三面而来的影子包围住慎,劫又现出原形对着慎射出手里剑以及使用刀刃攻击,在慎的身上沾上影子的气息过後没几秒,印记爆裂性的撕裂疼痛打击慎的精神,而在劫疯狂似的要了结眼前的生命,举起的刀刃降下之时,金属的擦撞声把他从过分的杀戮中拉回现实。
「劫,收手。」
阿卡莉的十字镰挡下劫的刀刃,保护後方重伤不已的慎,看着阿卡莉不解的神情,劫感到心头一紧。
他刚刚在做什麽?他的力量为什麽会变成如此?
「你果然想窃取宝盒的力量。」
暮光之眼带着不解以及失望透顶的眼神往劫的身上扫视,带着稍微激动的庄严眼神沾上怒气,暮光之眼为此感到蒙羞。
「从此之後,离开爱欧尼亚。」
「父亲——」
「你被放逐了!别让我说更多。」
劫没办法想像这种结局,试图留下暮光之眼的脚步,他的父亲、他的师父却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痛心与失望的声音吼着,百般无奈之下,暮光之眼毅然决定放逐,这对劫来说已经是最仁慈的判决。
劫捏紧手心,刚刚还在看比赛的暗影之拳已经不在这里了,连慎也是,在阿卡莉干涉的那刻,就有人开始搀扶着慎回到道场内疗伤。
为什麽……为什麽,暗影之拳为什麽要叫他去窃取宝盒,只为了得到这份力量吗?还是说,暗影之拳根本就不想要让他继承暮光之眼,因而设下的陷阱?
看着眼前的阿卡莉,劫感到责备的心情无从发泄,在道场学生表示要劫离开这里後,劫直接离开,阿卡莉也尾随着跟上。
离开爱欧尼亚,并且不再是暮光之眼的养子,劫今日才彻底了解到失去一切的痛苦,阿卡莉默不吭声的在他身周,一直跟着随意游走的他。
阿卡莉在刚才一直注视着场上的劫,一眼就能看明白,那是暗影忍术的力量,她感到错愕的偏头看向母亲,母亲却已经消失在她身旁,无声无息的,不解的看着为什麽没有人制止,一切就像是早就订好的剧本,看着劫没有收手的意思,阿卡莉才立刻出手,阻止劫。
如果劫在这里杀了慎,劫一定会觉得惭愧。
母亲要劫去偷取宝盒,也是想要这股力量吗?但是为什麽劫意外的吸收了力量,母亲却还要冒着风险去把劫带回来?
母亲已经没办法再交给阿卡莉战斗技巧了,剩下的需要另一个人来交给阿卡莉,阿卡莉的心中也揣测着母亲的想法,她想劫就是母亲指的「另一个人」。
暗影之拳之所以叫做暗影之拳,当然就是因为暗影忍术的融合,才被称之,暗影忍术虽然被列为禁术,却不是因为「不能」学习,而是因为「不好」学习,如果一瞬间的能量太过强大,暗影的力量会侵蚀心灵,最後沦落在暗影的深渊之中。暗影忍术的危险性太高,因此忍术大都不授予,但暗影的力量还是必要的。
「光」和「影子」一同存在,才能到达真正的「均衡」,因此暗影之拳学习暗影忍术并非没有意义。
母亲为了让阿卡莉能够好好学习暗影忍术,因而藉着劫去吸收被封印已久的暗影能量,为此做为凭藉,藉机传授给阿卡莉最直接的暗影忍术。
确实一切都是为了阿卡莉没错,阿卡莉也为母亲的替她着想而感到温暖,但劫呢?
看着劫的背影,阿卡莉心中有股说不出的难过,劫因为她的成长,而被母亲当成成长的营养了吗?劫的背影充满说不出的苦涩,充满挫折与失望,阿卡莉自责的没有出声。
就这样一直一直冷淡的态度盘绕在彼此之间,形成隔阂,直到直到劫下定决心的那刻。
……
……
暗影之拳希望劫培养阿卡莉。
劫该亲手毁了阿卡莉,让暗影之拳後悔利用他?
还是该顺着暗影之拳,授予阿卡莉暗影忍术?
心意已决,劫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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盯着火光吱吱作响,虽然不感到冷,但室内很阴暗,不点燃火光是没办法的,隔着火堆面对面的两人,沉默的没有说话,只是盯着火红色的火光。
离开爱欧尼亚的城内,从这附近要找到遮风避雨的地方并不难,不知道为什麽的废弃木屋似乎到处可见,他们也只是随便找一间就进来了而已。
被指示被放逐了,那离开爱欧尼亚也只是迟早的事情,劫对於流浪的心理准备也有了,他不理解的反而是阿卡莉。
明知道他被放逐是回不去爱欧尼亚的,却从城内一直跟到城外,刚出城时也有问过阿卡莉跟着的理由,阿卡莉只是摇摇头,而後指着木屋,直到现在进来木屋後阿卡莉只是缩在火堆旁,抱着双膝。
阿卡莉披着的黑色斗篷,可以盖到她的膝盖处那麽长,现在人坐着就随意散在地上,劫正想说些什麽打破僵局时,阿卡莉开口了。
「抱歉。」
阿卡莉默默的把脸更缩进去了些,劫知道对方在为暗影之拳做的决定而道歉。但这不是阿卡莉的错。
「阿卡莉……没有错,」劫试着表达自己没有责怪对方的意思,显得有些笨拙,「不回去?」
先把这种凝重的话题撇开,阿卡莉接下来的打算才是重点。
「母亲要我待在这里,」阿卡莉的瞳孔沾上一点火光变得有些看不透,「拜托劫教我忍术。」
「……」
劫这下哑口无言,暗影之拳的意思如果真的是这样,阿卡莉也就这麽接受了,如此一来就只剩下劫愿不愿意了。愿意也好不愿意也好,他无法成为暮光之眼的事实,是不会改变的。
「劫,在我继承之後……」阿卡莉打断他的思考,用着一股坚决的眼神望着,「再一起回去爱欧尼亚吧。」
阿卡莉已经有了决心学习的打算,到目前为止母亲都没授予她任何攸关暗影忍术的基础,如此一来就继承暗影之拳是不可能的。等到阿卡莉继承之後,也许也能让暮光之眼接受劫的存在,回到爱欧尼亚。
劫无法拒绝那抹坚定的眼神,其中甚至伴随着一点恳求。
如果对方希望的未来是如此的话,已经一无所有的他,何尝不去实现呢?况且,对方所希望的还是他们一起回去爱欧尼亚,也证明对方对他的重视性,不管怎麽样都好……
劫岂不是只剩下阿卡莉了吗。
「……好。」
半晌後劫只好认同,阿卡莉稍微放松下来,而後对着劫毕恭毕敬的嗑了头。
……说实话这是劫想不到的,当然立刻询问对方的意思。
「从今天之後,劫就是师傅了。」
阿卡莉盯着劫的眼神散发出一股理所当然,而後劫愣了愣,看着阿卡莉嗑完。
在循序渐进的忍道之中,师徒之间的羁绊就在三个嗑头开始,这是对师傅的一种敬重,也是表示愿意学习的坚定之心,现在套在两人身上却有一股违和感。
一直都是以同辈的目光一起成长,现在忽然变成这种微妙的关系,劫感到一点不适应,看着阿卡莉的眼神。
果然还是跟暗影之拳糟透的脾气无法连接上线。
在劫心中考虑着一些疑问之时,赫然窜出某种奇怪的声音,似乎有点耳熟,注意力往声音的发出点望去,只看见阿卡莉戴起袍子的帽兜,遮住大半脸。
瞬间反应过来了,是肚子饿的声音。
「阿卡——」
「劫。」
当劫想询问是不是真的很饿的时候,阿卡莉一口打断他说话,然而陷入一阵沉默,劫不知道该如何开口,第二声又随着窜出。
阿卡莉这时揪紧着帽兜又把帽子盖得更紧,脸颊似乎微微透出羞涩。
劫看着阿卡莉的反应,失笑。
没想到阿卡莉也有这种时候,不常露出笑颜的劫也不经提高了嘴角的弧度,注意到这样笑出来好像对阿卡莉很不公平,他这才别过头,希望能够停止笑意。
所以说「阿卡莉」也就是这个意思吧。
阿卡莉的举动让劫开始思考,粮食方面也是个问题,一直以来住在爱欧尼亚,生活起居基本上不用担心,现在决心要过流浪生活的打算也没有准备,还是有点不习惯吧,但最终,还是只好去别的城绕绕逛逛,找些能够栖息的地方。
身上一点钱财都没有的情况下,似乎去附近的城区也没有意义,果然还是只能从周遭的自然环境拿点东西来过活吗。
各种问题缠绕之下,劫反而不感到心寒,只是一一设法解决,也真正的体会到阿卡莉对他的影响所及,或许是因为阿卡莉的关系,他心中的压力才显得渺小,甚至逼近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