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後,颜茗送霍毅诚下楼。
「明天上班我来接你?」车旁,霍毅诚问。
「不用啦。」颜茗摇头。「你这样太麻烦了。」
霍毅诚本来还坚持,最後在颜茗一再的拒绝之下,也放弃了。
抬头,她看见天上的月亮,淡淡的说:「今晚月亮真美。」
霍毅诚愣了愣,看着颜茗很久,说:「我也爱你。」
她低下头,看着霍毅诚,良久才笑了出来。「甚麽我也爱你…?哪来的也?」
「…你不是说今晚月亮很美?」
「对啊,那又怎麽样……」颜茗恍然大悟。「噢!你说那个…那个典故…」
一阵狂笑,她笑的直不起腰。「我才没那意思呢!谁跟你一样是文学小天才!」
夏目漱石说过,『今天月亮真美』是含蓄版的『我爱你。』那是他们国中时候教的补充文章。
从小对文学没辙的颜茗压根儿不记得。
「你别再笑了。」霍毅诚看着颜茗没有笑,有点窘。
「不行,真心停不住。」颜茗笑到流眼泪。「我等等要跟颜卿讲,太好笑,看着月亮以为我在表白--!」
霍毅诚身形一矮,突然搂住颜茗的腰,一个快速的转身,碰的把她抵在车门上。
突然之间的近距离让颜茗的声音嘎然而止,
他的鼻子就在自己一跟指头宽的地方,一张大脸凑的近,颜茗略略的低下头,不想对上眼。
就在此时,霍毅诚突然头一歪,精准的吻上她的唇,单手扣住颜茗後脑杓不给她退却的机会,先是轻舔的慢吻,最後突然加大力道,转变成掠夺一般的狠劲,拉着她的舌头,逼着颜茗和他一起陷入混乱的纠结里。
颜茗头脑混沌,凭着本能在行事,双手也环住霍毅诚颈肩,更加贴近他。
他们彷佛又回到半年前,头顶上罩着乌云,雨点打落在身上,整个狂风暴雨之中,霍毅诚抱着她,撑起了一个小小世界。
好不容易两人分开,都是一阵喘息。
他看着她的眼睛,微微水光,脸色绯红,我见犹怜,勾着他的心思。
强迫自己移开目光,霍毅诚深吸一口气,把颜茗移到车子外边,静静地说:「好,我走了。」
「不、不再说几句话吗…?」两人熬了这麽久终於心意相通,颜茗看他要走,心里舍不得。
霍毅诚转头看着颜茗,最後低头笑了出来,紧紧的抱住她,整个脑袋埋进她的肩窝。
颜茗闭上眼睛,感受他的温度以及身上寡淡的菸草味。
「好了。」两人抱着许久,霍毅诚松开她,摸了摸她的脸。「再抱下去我可忍不住了。」
颜茗脸上闪过羞涩,心里暗叹,都一把年纪还在害羞,丢不丢人。
霍毅诚拉开车子,坐了进去,摇下车窗,还看着颜茗。
「怎麽,舍不得走了啊?」颜茗笑着说。
「是舍不得。」霍毅诚老实的回答,瞳仁自始至终映着颜茗。
看不腻,一辈子都看不腻。
颜茗笑了笑,原来不只是自己,这老男人也因为今晚而激动着呢。
「要不…留下吧。」颜茗还没意识到自己说了什麽,嘴巴就自动说了出来,後知後觉的楞在原地。
妈啊。颜茗面目纠结。她到底说了甚麽奇怪的话!
看霍毅诚双眼微微眯了起来,颜茗赶紧开口说道:「我是说,可能、可能你可以睡我房间,我跟颜巧睡,这样,你千千万万别误会。」
霍毅诚淡笑看着眼前这个女人手忙脚乱的样子,从车窗探出手,揽住颜茗的颈间,拉到自己面前,靠在她耳朵旁。
「别急,等我给你一个承诺。」
颜茗原本仅仅心跳加快,到最後,整个脸都红了。
霍毅诚放开她,帅气的淡笑,最後关上车窗,开车离开。
看着车子慢慢远去,颜茗心里还留着刚刚那句话,心里一阵激荡。
当初刚生完孩子不久,她曾经去庙里问过,自己有没有机会再遇到一段感情,甚至结婚。
颜茗是知道的,她不甘愿,不甘愿自己就这样赔了一生,孤独终老。
所以去了最有名的寺庙,抽了签却完全看不懂,於是拿给了庙方,最後颜茗记得那个老和尚看着她,慈悲的微笑。
「小姑娘,不管你求的是甚麽,都琢磨琢磨这句话吧。」老和尚慢慢地说,然後拿出一张小纸,执起毛笔写了下来。
写完之後,颜茗接过那张纸,一看,内心波涛汹涌。
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她热泪盈眶,抬起头看着老和尚的笑容,破涕微笑,开口:「我必将时时谨记。」
回到现在,颜茗更发现这句话代表多麽重大的涵义。
霍毅诚这个人,她强求不来,却也非她莫属。
一切随缘,心自安。
心安了,缘分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