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垂下肩膀,感觉被人当头浇了一桶冰水。
没位子站,难道不能昨天就告诉我吗?我都苦练了一夜你才──
「但如果,」他扬起一抹微不可察的笑,「其他人愿意为了你的加入适应新的队形,我不介意帮忙重排。」
我瞪大眼。这是什麽意思?
转头看向其他社员,除了徐思颖一脸厌世的翻白眼样,其他社员都在偷笑。
「抱歉,没有吓你的意思,」简穆宇再次开口,「但我有义务让你了解,你的一时冲动和事後反悔,会给多少人带来困扰。」
我依旧不吭声。简穆宇这招叫震撼教育吗?我刚才真的钻地洞的心都有了。
「社长,我不介意独自站中心的位置改成和静敏对称,」段淳雅突然说,并走出队伍、在我们面前比划了一下,「如果是这样,队形应该就不用大改,而且其实对称比较好看。」
她大概是为了还我之前答应参加大专盃预赛的人情,才会跳出来帮我说话,不过挑这个时候还人情还真是恰到好处。我感激地看着她,而她只是对我眨眨眼。
这该算是我有贵人运、还是好人有好报呢?我也不知道,总之改天我要把段淳雅和袁尚禾的照片印出来裱框,挂在我房间里好好膜拜……这种神救援不是人人都能做到的。
後来我成功回到表演队伍中,而後续练习彩排也都很顺利,直到表演这天。
上台前半小时,社员们窝在後台换衣服的换衣服、化妆的化妆,然後徐思颖突然尖叫了一声,手上抓着一件破洞的表演服。仔细一看,那洞还是被用刀划破的。
临上台前才出这种大事,徐思颖似乎慌了。
「难道你们的衣服都没事吗?」她到处问,而其他人的表演服确实都好好的。问到最後,她好像快哭了,立刻引起一众社员的安慰。
小夏替她检查衣服上的破洞,脸上表情凝重:「怎麽会这样?到货的时候明明好好的。」
说真的我也很同情徐思颖,但碍於我和她关系不太好,实在不适合表示什麽。也幸好已经有一大群社员安慰她,我只要站一边沉默就行。我唯一能做的,就是不要感到幸灾乐祸。
此时几乎所有人都已经换上表演服,我也不例外。只是从刚才开始,我就一直觉得紧身的黑短裤穿起来不太舒服。我伸手摸了摸裤腰,开始想办法调整,却在後口袋摸到一个突起的异物,大概就是那异物卡得我不舒服,我想也不想,就伸手把那东西拿出来。
但我手上拿的居然是一把美工刀。
我的第一个想法是──我没有想法!只觉得好像要发生什麽不得了的事。
「姚静敏!」徐思颖尖细的声音突然冒出,「你手里那是什麽?」
我整个人还在状况外,只反射性回答:「美工刀啊。」
没想到话一说出口,每个人看我的眼神都变了。我即使再笨、再不会读空气,也看得出他们眼中的情绪叫做「猜疑」。这下好了,大家开始怀疑我就是划破徐思颖衣服的凶手。
「你身上为什麽会有美工刀?」徐思颖像是受到天大的委屈,瞬间糊了一大泡眼泪,「是不是你把我的表演服──」
「我怎麽知道为什麽会有?」我打断她,口气不耐,「你别乱说话,我没动你的衣服!」
「不是你还会是谁!」她近乎尖叫,眼泪夺眶而出,「我知道你一直看我不顺眼,因为从小到大每一次比赛你都输给我。但你再怎麽讨厌我、说我坏话我都无所谓,怎麽可以在上台前破坏我的表演服?」
大概是因为徐思颖哭了、大概是因为她说的有理、大概是因为整个情况确实对我很不利,众人的目光看起来就像是信了她的话,而我就是凶手。
我叹了一口气,简直生无可恋,「拜托你们用脑想一想可以吗?我如果真的要破坏她的表演服,会把凶器留在身上吗?还偏偏在这个时候拿出来惹人怀疑?」
我搞不懂,这摆明是栽赃的手法,为什麽就没人看出来?
「搞不好,你就是为了用这些藉口脱罪,才把美工刀留在身上的!」不得不说,徐思颖的哭喊替她的话增加不少可信度,现在整个休息室里大概没有人相信我的清白了。
这时简穆宇开门进来,而袁尚禾跟在他身後。见气氛不对,简穆宇沉着一张脸。
「等下就要上台了,又在吵什麽?」
徐思颖开始抽抽噎噎地说明事情经过,而简穆宇每听一句,脸色就更沉一分。最後,他的目光停在我手上──更准确地说,是我手里拿着的美工刀上。
我一直以来都很相信简穆宇的判断力,因为他拥有对跳舞的热情,这使他能够严肃看待每一个相关的人事物。所以当他走过来取走我手里的美工刀,冷淡表示:「表演完再说。」时,我突然觉得呼吸困难。
「连你也认定是我做的,是吗?」我发现自己无法冷静,全身血液开始往脑部集中,但简穆宇却只是沉默,这让我更生气:「你连问都没问我,只是听徐思颖单方面叙述,就认为我是凶手──」
「够了!」简穆宇低沉打断我的话,并转身背对我,这就像是为我宣判了死刑,「我刚才已经讲了,表演完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