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走過的路也許藏著幸福 — 第三章 香菇人

一星期过了,星期一的升旗时间,公布了卫生秩序比赛得名,六年丁班得了全年级八个班的第三名,成绩还算不差。而吕少莹对薛顺昌实行的「悬梁刺股」计画也很有成效,所以薛顺昌上一周都没因为上课睡觉被处罚了。

第一堂课,小英老师一进教室就对全班同学进行了一番表扬:「我们六年丁班的每位同学真是太棒了!虽然不是第一名,但第三名也是非常好的成绩,最重要的是,我看到大家的责任感和荣誉心,请大家给自己一个掌声。」听到老师这麽说,同学们都开心的热烈鼓掌。

「老师还要另外表扬两位同学。」老师故意停顿一下卖个关子,「吕少莹同学和薛顺昌同学请起立。」

吕少莹有点惊讶,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麽可以表扬的事情;薛顺昌则是有点害羞,因为这好像是第一次因为被表扬而起立。

「老师有发现,少莹真的有认真在督促顺昌喔!而顺昌也是,上个星期都没有因为上课睡觉被处罚了。所以老师要兑现承诺,让顺昌换回原本的座位。」老师很开心自己的用心有了小小的效果。

但是,因为老师的这段话,倒楣鬼同学的世界崩塌了,他内心哀号着:「老天爷啊!为什麽要把我当成祭品来奖励薛顺昌,做错事的人又不是我…」

就在此时,薛顺昌突然开口:「那个…老师…那个…嗯…」吱吱呜呜的不知道怎麽说。

「你有什麽话想说直接说没关系。」老师说。

「那个…不用换回去也没关系啦!我怕我一换回去又会开始想睡觉。」全班听了大笑,薛顺昌则是有点不好意思,手一直地搔着头。

「那少莹呢?愿意让顺昌继续坐在旁边吗?」老师问。

「我没差!都可以。」吕少莹故作不在乎的样子,其实内心有点小雀跃,她很开心薛顺昌说出不想搬回去。

「既然两位都可以,那我们就继续这样坐了喔!看来经过这个星期,两位已经变成朋友罗!」老师微笑地说着。

「老师,是因为吕少莹怕我搬走以後没有人帮她打蟑螂啦!」薛顺昌这麽一说又引的全班哄堂大笑了。

此时,吕少莹、薛顺昌和倒楣鬼同学三个人都感到非常开心,是个皆大欢喜的局面。而小英老师,虽然不知道这两个孩子之後会有什麽火花,但目前为止,对自己的教学成效感到非常满意。

到了下课时间,吕少莹从书包拿出了一对香菇人造型的陶瓷玩偶。香菇人是吕少莹之前姑姑给她看过的一部日本卡通,卡通里,香菇人只要生气或害羞,他的蕈伞就会把自己包起来,非常呆萌可爱。

「薛顺昌,这个给你。」吕少莹把其中一只香菇人给了薛顺昌,「这是我姑姑去日本带回来给我的礼物,只有在日本才买的到喔!盒子里面有两个,所以我们一人一个。」薛顺昌喜出望外,他能吃饱就很开心了,从来没想到有一天可以收到这样的礼物。

「真的可以送给我吗?你姑姑会不会不高兴!」他担心礼物有点太贵重。

「我姑姑送我就是我的了,所以我要怎麽处置她都不会有意见,而且她对我超好的,你不用担心。」吕少莹看到薛顺昌那麽高兴,自己也感觉很开心。

「你喜欢香菇人吗?」吕少莹问。

「原来这个叫香菇人啊!虽然长得有点丑但是很可爱。你呢?很喜欢这个是不是?」薛顺昌很好奇。

「嗯,非常喜欢,我房间里都是香菇人的东西,全都是我姑姑特地带回来给我。」吕少莹一说起香菇人就神采飞扬。

「为什麽?为什麽会这麽喜欢这个?我还以为女生都会比较喜欢hellokitty那种的。」薛顺昌问。

「不知道,第一次看到就很喜欢,他会用香菇伞把自己包起来喔!就像这样子,超可爱的。」吕少莹一边模仿香菇人的动作一边露出少女独有的俏皮表情。薛顺昌看着这一幕,心里突然响起了一个声音:「好可爱!」,但可爱的不是香菇人,是吕少莹!

薛顺昌开始整天莫名的脑子里都是吕少莹模仿香菇人的样子,一想起那个可爱的表情,嘴角都无法控制地往上扬。回到家里,立刻迫不急待的把香菇人玩偶拿出来,一看到香菇人,又马上浮起吕少莹模仿香菇人的样子,这种甜蜜的轮回,简直太美妙了。现在的他,好想赶快天亮去上学,从来没有觉得上学这麽开心过。他把书桌正前方的位置清出来放上香菇人玩偶,又调整了好几次香菇人的位置,确定了一个香菇人最可爱的角度後,又开始对着香菇人发呆傻笑。

「喀!喀!」突然门口传来开门的声音,薛顺昌潜意识的警铃大作,是爸爸回来了!二话不说,立刻拿出床底的鞋子穿上,轻声地打开纱窗,双手撑起身体从窗户翻了出去,接着打开後阳台的门,出了後门再轻轻阖上门,这就像消防演习的标准流程一般,几乎快成反射性动作了。

「糟了!」薛顺昌惊呼了出来,吕少莹送给他的香菇人还在书桌上,如果不拿出来一定会被爸爸打烂,现在他只能祈求爸爸今天没有喝醉。他又回到後阳台,躲在窗户下观察一下敌情,竟然一片宁静,莫非是他听错了?还是爸爸已经醉倒了?

不管,现在先把香菇人拿走就对了!他翻过窗户拿了桌上的香菇人,悄悄的靠近房门,耳朵贴在房门上,还是没有听到任何声音,一种不安的感觉袭来,不论如何,还是先离开好了,他决定明天一早再回来探探究竟。接着,他将香菇人放在裤子口袋里,双手撑墙翻过窗户,打开後阳台的门,後阳台出去的防火巷很窄,门甚至无法完全打开就会撞到对面墙壁,他侧身出来,要将门轻轻阖上的瞬间,一张令他恐惧的面孔突然出现了!

「爸…爸爸…」他下意识的後退两步,不知道为什麽爸爸会出现在这里。

「你这臭小子,林北(老子)每次回来你都不在,我就在猜你是躲到哪里去了,原来你他妈的就是躲到这里来。」薛顺昌闻到爸爸身上超浓的酒味,而他背後没有退路,知道自己今天大概躲不过了,他默默的把手伸进裤子口袋,紧紧抓着香菇人玩偶。

「你现在是怎样,躲我是在躲什麽意思?你看不起林北是不是?」爸爸一双怒目直瞪着薛顺昌,一把揪住了薛顺昌的衣领。

「林北也是衰小,养一个儿子养这麽大,现在看到我竟然还躲起来。哼!早知道会养到这种儿子,当初生出来就应该丢到马桶里淹死,白白浪费我这麽多米。」接着一巴掌就甩过去!薛顺昌疼的整个脸颊都发麻,嘴角都渗出血来。

「你妈死的时候怎麽不顺便把你带走,留着也是个扫把星,看了就有气!」爸爸越来越失去理智,抓着薛顺昌的头就往墙上撞去,薛顺昌一阵晕眩,整个跌坐在地。

「现在不教训你,以後都敢爬到林北头上去了!」接着又是一脚踹上去。

薛顺昌有点意识不清了,但手还是插在口袋里紧紧握着香菇人,这是他人生中第一个朋友送他的第一个礼物,无论如何,他都不想在收到的第一天就毁掉,这样会让他感觉像是一个诅咒,彷佛应了爸爸从前所说的那些恶毒的话,说他命中带煞,一辈子都不可能得到幸福。

「你口袋里放着什麽?」爸爸发现他手里握着东西,「给我拿出来!」薛顺昌痛到无法起身,半坐卧倒在墙边,眼睛瞪着爸爸,手握得更紧了。

「干!给我拿出来听到没有!」又是一脚踹下去。见薛顺昌不肯拿出来,爸爸蹲下去想要强抢。此时,防火巷的巷口,出现了人影。

「夭寿喔!哪有老北这样打小孩的啦!」原来爸爸的咆啸声惊动了附近邻居,几个男人拿了棍子出来探个究竟,一见到薛顺昌被酒醉的爸爸打得不成人样,立刻冲上前帮忙。

薛顺昌见有人过来松了一口气,两只手紧紧握住香菇人,眼泪扑簌簌的就落了下来,他不知道自己此时到底是高兴还是难过;分不清是身体太痛而哭,还是心里太痛而哭,他什麽都不想去想,只想就这麽一直哭下去。

隔天,薛顺昌请假没去上学,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爸爸睡到了中午酒醒了,迷迷糊糊地想起了昨晚的事情,又丢脸又愧疚,在薛顺昌的房门前来回踱步,挣扎了一阵子之後,敲了敲薛顺昌的房门,「阿昌…阿昌…」房门里没有任何的回应,「阿昌…是爸爸不好,爸爸不对,爸爸昨天不小心酒喝太多了,你不要生气好不好!开个门,给爸爸看看有没有怎麽样?」,房间里依然没有任何回应,爸爸便失望地离开了。

薛顺昌简直服了自己的爸爸,像这样不断喝醉打人又道歉的烂戏码,如果是在电视里看到,都想吐槽死编剧了,却没想到活生生地就在自己的生活里反覆上演。自从妈妈过世後,才一两年的时间,爸爸的生意也失败了,没想到从此一蹶不振。平日里还像一个爸爸的样子,但每次一喝酒,就开始骂他扫把星,说他克父克母,再後来,就开始动手打他。酒醒之後又哭着说道歉,说自己是因为喝醉酒的关系,不是真心要伤害他。永远有说不完的藉口,永远也戒不了酒。

但能怎麽办呢?自己也没有谋生能力,只能依靠着爸爸。只好山不转路转,研发了爸爸喝醉酒後的专属逃难路线及标准流程,没想到现在也破功了!薛顺昌一边心情郁闷的躺在床上苦思对策,一边拿着香菇人玩偶瞧啊瞧,没想到脑中自动浮出了吕少莹模仿香菇人的神情,一瞬间,觉得自己又满血复活了!

又过了一天,薛顺昌虽然受伤还没痊癒,但仍然准时去上学。一到教室门口,就看到吕少莹正在看着他,於是腼腆地举起手来打招呼,坐到位置上後,吕少莹立刻心急地问他昨天为什麽没来上课。

「晚点再说吧!我不想让别人听到。」薛顺昌面露难色。吕少莹点了点头,「那我们下课再说。」她已经看到薛顺昌脸上的伤口,但忍着没再多问。

此时小英老师突然出现在教室门口,一看见薛顺昌,立刻招手要他过去。他们两个一起走到走廊的尽头,老师才开口问:「你脸上的伤是怎麽回事?」。老师原本是要问他昨天请假的事,但一看到他脸上的伤,决定先问清楚受伤的事。

「跌倒。」薛顺昌并不想让别人知道家里的事情。

「跌倒?怎麽跌的会跌成这样?」老师不太相信,伤口看起来就不像跌倒。

「被狗追,爬到围墙上结果不小心摔下来。」薛顺昌开始胡诌,但灵感来源确实是他真正发生过的事。

「那昨天请假为什麽说是生病?」老师还是觉得疑点重重。

「受伤不算生病吗?」薛顺昌随口回了这句话,这神逻辑让老师一时也不知怎麽回答,老师不想掉入语言的陷阱,决定直接切入主题。

「你家里是不是有什麽困难?还是你有没有什麽事情想让老师知道的?什麽事情都没关系,只要你愿意说出来,老师会尽力帮你。」小英老师观察了一阵子,她感觉薛顺昌并不是个懒惰的孩子,但在学校有这样异常的表现,也许有什麽难言之隐。

「什麽都可以吗?老师你不会说出去吧?」薛顺昌认真的问。

「什麽都可以,只要你愿意说,老师就算没办法解决,也一定会想办法尽量帮你。而且一定不会说出去。」老师很开心薛顺昌愿意打开心防。

「老师,我想问你,你知道哪里可以买到香菇人的东西吗?」薛顺昌这个问题让老师整个傻了。

「香菇人?什麽是香菇人?」小英老师真是个好人,竟然还愿意继续跟薛顺昌对话。

「原来老师你也不知道喔!我还以为当老师什麽都会知道。」薛顺昌露出了失望的表情。此刻,小英老师完全能体会暴龙老师的心情,她好想立刻扑到暴龙老师怀里痛哭一场。

「抱歉…老师实在没听过什麽香菇人。」老师最後还是选择展现她良好的气质,但这次的对话已经让她的教育热忱受到一万点的伤害了。

「既然没什麽事,那就先回座位好了,但是你如果有什麽困难,随时都可以来跟老师说好吗?」老师还是觉得薛顺昌应该有隐瞒了一些事,但如果他不愿意说出来,也没办法勉强。

薛顺昌对老师敬了个礼就转身回教室,走到一半突然停下来,又转身对老师说:「老师,谢谢你!真的!」说完就害羞地跑步回教室了。

薛顺昌不认为老师能帮的了他什麽忙,他也不想让其他人知道家里的状况而同情他,但对於小英老师愿意了解他、关心他,他是真的觉得感动。

这六年来,每一个老师都当他是问题学生,认为他懒惰不受教,知道他是单亲家庭之後,更是充满了偏见,处罚是所有老师共同的解决方法,所以当他听到吕少莹说「大人就是这样!只想要我们乖乖听话,根本没人在乎我们刚刚发生了什麽事。反正不听话就处罚,这样他们就什麽事都不用想也不用做了。」,内心是充满共鸣的。但老师就只是老师,并不是父母,薛顺昌不认为老师需要为他的家庭状况负责,但遇到像小英老师这样,愿意不带偏见同理他的,还是让他心里涌出一道暖流。

结束了早自习、升旗、第一节课,吕少莹一直忍着,终於等到了下课时间。吕少莹打了手势示意要薛顺昌跟着她出去,於是两个一前一後走出教室後,吕少莹拉着薛顺昌的手跑到学校角落的榕树下。虽然没有很远,但跑过来还是有点喘,两个个人都背贴着榕树喘口气。

「你到底发生什麽事了?」吕少莹急切的想问清。

「没什麽,被我爸打了!」薛顺昌不想让吕少莹担心,轻描淡写的说着。

吕少莹先是一阵沉默,接着露出世故的神情,口气非常不屑的说:「所以我才说大人都一个样!」

薛顺昌原本还以为吕少莹会对他的家庭状况感到害怕,但他又不想对她说谎,所以装的一副无所谓,没什麽大不了的样子,想降低对吕少莹的冲击,却没想到吕少莹竟是这样的反应,反而是薛顺昌有点吓到了。

「你爸什麽理由打你?竟然还打得这麽重!」吕少莹语气非常气愤,因为她看到薛顺昌不只脸上,手和脚上也都有瘀青。

「他哪需要什麽理由,他只要一喝醉了就打人,想打就打根本不用理由。」薛顺昌无奈地说着。说完不一会儿,他发现与他并肩的吕少莹竟然在颤抖,一转头,看到吕少莹双手掩面哭泣,这下糟了,他竟弄哭了吕少莹。

「你怎麽了?怎麽在哭?」薛顺昌真的急了,不知道怎麽安抚吕少莹。

「我真的好恨这些大人,我们到底什麽时候才能长大?」吕少莹依然双手掩面哽咽的说着。

「好了好了你别哭了,到底怎麽了?被打的是我又不是你,你就别哭了!」薛顺昌手忙脚乱,一下想找卫生纸给她擦泪找不着,一下手拍着她的肩膀轻轻安抚又不敢太靠近。

过了一会儿,吕少莹稍微冷静下来之後说了:「你看!」,她慢慢弯腰,将制服长裤的两只裤管都拉起来,两只小腿全是一条一条的伤痕,有些还泛红,有些淡淡的,像是不同时期被打留下的疤痕,「全是被我妈打的。」薛顺昌看到後,心里一阵酸楚,他突然懂吕少莹为什麽会哭了,因为他的泪水也像沸腾一般快要冒出眼眶。伤在自己身上时还没觉得这麽痛,为什麽看到对方的伤时心却这麽的痛呢?

薛顺昌强忍住泪水,他不想成为被安慰的一方。接着问道:「那你呢?你妈为什麽打你?」

「我妈根本有病,她说我长大以後只能当钢琴家或医生,所以整天一直逼我学这个学那个,只要我没达到她的标准,就会被打。」吕少莹非常愤怒。

「但是你都已经那麽厉害了,她为什麽还打你?」薛顺昌非常不解。

「因为我们两个罚站那天,我把指甲弄流血了。以前我一紧张就会忍不住一直抠指甲,把指甲弄得都断了、指甲缝都是伤口,我妈说钢琴家手一定要很美,所以只要被她看到我抠指甲,就会被打,而且她心机超重的,她怕我手受伤会不能弹琴,所以都打小腿,然後又怕被老师知道,就要我骗老师说是因为过敏。」吕少莹把一切都说出来之後,突然觉得松了一口气,已经没有那麽难过了。感觉情绪有了一个出口,也不用在一个人守着这个秘密了。

「你妈妈也太可怕了吧!」薛顺昌没想到吕少莹的妈妈竟然会是这个样子,却也让他想起了自己的妈妈。「我妈妈人就很好,可惜已经去天上了。如果我妈妈还在,我爸爸可能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不过想这些都没用,我妈也不可能活回来了。」薛顺昌确实曾经羡慕过吕少莹,也曾幻想过如果妈妈还在,自己会不会就能过得像吕少莹一样。接着又转过头说:「我之前还一直以为你是那种很好命的千金大小姐,没想到差这麽多!」

「什麽千金大小姐?我只要一科没考满分就会被打。整天都在补习,从小到大,只要我说不想去就会被打,学得不好也会被打。作业没写好,他就整篇擦掉叫我重写,钢琴弹错,她就开始骂我是猪,都没在用大脑,讲话超难听的。动不动就说我是不是抱错的,不然怎麽会那麽笨,暴龙跟我妈比起来根本超温柔。那麽爱当钢琴家干嘛不自己练,整天只会逼我练,我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钢琴了。」吕少莹激动地反驳。

「被你这麽一说,大人好像真的都差不多耶!」薛顺昌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我爸是会骂我扫把星,说我妈会死、我们家会变穷就是我害的,他以为我不知道吗?我妈是生病死的,根本跟我没关系,菜市场的人也有说,我爸根本不会做生意,生意都是靠我妈一个人做起来的,所以我妈死了之後生意就越来越不好了。有一次他喝醉酒骂我,我气不过就把菜市场的人说的事情说出来,就被他打了,没想到从那次开始,只要他一喝酒就要打。所以现在,只要他喝醉酒回来,我就必须赶快逃跑离开家里。」

「离开家里?离开家里的话,你能去哪里?」吕少莹惊讶的问。

「跑到阿芬姐那里。」看着吕少莹疑惑的表情,薛顺昌接着解释:「阿芬姐是镇公所对面那家热炒店的老板娘,他对我很好,我晚上如果没地方去就会去她店里帮忙,还可以睡在店里。」薛顺昌对阿芬姐真的非常感恩。

接着薛顺昌突然转头,眼睛睁大直视着吕少莹说:「所以我来学校真的会很爱困撑不住,你可以不要再拉我头或用笔刺我吗?」薛顺昌义正严词的要求吕少莹。

吕少莹没能忍住笑了出来,「嗯!我不会了。」

此时钟声响起,他们才惊觉上课时间已经到了。

「今天的事情我不会说出去,你也不能说喔!」吕少莹做了一个结论。

「我不会说,这是我们的秘密!」薛顺昌表情严肃的回答。吕少莹听到後满意地笑了。

钟声已经响完,她们两个跨着最大的步伐冲回教室,虽然已经迟到,她们却不觉得紧张害怕,因为此时的心是满足的,满的没有空间去紧张害怕了。

到了中午,吕少莹突然想起一件事有点好奇,於是问了薛顺昌:「你如果晚上没睡太爱困,为什麽不请假就好,还要来上学?」

「来吃饭啊!不然在家会没饭吃,而且学校的饭超好吃。」薛顺昌说了个大实话,但是吕少莹这心思细腻的孩子听了这话之後,突然察觉了一件事。

「所以…你跟我换餐盘,不是因为要帮我,是因为你真的想吃那些我不敢吃的东西是不是?」吕少莹问了一个会让她自己後悔的问题。

「对啊!你怎麽知道,你真的很聪明耶!」薛顺昌的脑子可能直通肛门,一条肠子通到底了,竟然就这麽直接就承认了。吕少莹第一次在大热天里突然察觉到一股凉意…啊!原来是凄凉的凉啊!原来是自己自作多情了,竟然还以为薛顺昌这麽做是为了她。…她紧紧握着手上的筷子,不知道是要刺薛顺昌好?还是刺自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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