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是篮球队的八七们。
「你们很好,千万不要松懈,我其实不怎麽放心你们呢。」我笑,但他们没笑,怎麽都一个样,只有我自己如此豁达吗?「还有,常常踹你们更衣室的门,挺不好意思的,」眼神扫向那几张微微露出笑容的脸,心想总算有几个识相的,「千万别要我负责啊,如果想要负责的,去找子逸吧哈哈。」我看向在我旁边的子逸,他也只是露出一抹淡笑,没有多作回应。
「小妍你开什麽玩笑,临走前还要把我们推下火坑啊?」某学弟没礼貌的说。
反正篮球队从来不像棒球对那样在乎学长学弟间的礼貌。
「哪有,子逸不也跟我一起走嘛,没事的啦。」我笑。
「小妍,你知道下任球经是谁吗?」另一个学弟问。
下一任球经?天晓得。不过他关心这干嘛?
「不知道,怎麽,你要追她啊?」我戏谑道,平常这些臭男生就是拿来欺负的。
他一脸无所谓的说,「没有啊。」停了一下又说,「不然你留下来吧!」
这小子居然敢用肯定句!不想活了。
我刚露出阴狠的笑,还没开骂,一旁的子逸就抢先说话了。
「学弟,等等要不要留下来,我帮你特训。」狡诈的笑出现在他脸上。
体育馆有那麽一瞬间鸦雀无声,静的只剩下角落电风扇运转的声音。
只见学弟乾笑着,不敢再说话。
「好啦,子逸回来看你们,不就等於我回来看你们嘛,别太想我啦!」
幼稚的他们,应是要每个人都和我打勾勾,确保我不食言,才终於结束今天的练习。
前两年的高中生活,就在打打闹闹中过去,转眼,黑板上已经开始学测倒数,两百天。
我们正式成为学测战士。暑假过去,就只剩下一百四十天。
刚上高二时,我总嚣张的说,高三现在就是隐形人,小高一还只是一群菜鸟,学校真正的老大非高二我们莫属。
还没来得及好好享受指使学弟的快感,我就要成为自己口中的隐形人了。
盛夏,向来是一眨眼就过去的。
只有读书的暑假,对我来说简直是苦难。看着摆满一整层书架的复习卷、复习讲义、模拟试题本,我不禁叹息,没事干嘛向各科老师要题库呢。
虽然那是做为不参加暑辅的代价,算一算,也是有值得啦。
再往书柜另一层看去,又是满满的讲义和卷子,都是来自哥的。
「加油啦,我在台大电机等你。」暑假第一天,哥对我说。
当时我无力的看了他一眼,没有回呛,只是默默的想,谁要读电机系。
土木工程才是我心之所向。
八月中,为了散心及放松,我和子逸又去了山上的庄园,这次没有哥和晓漫,於是我们只好各住一间单人房,即便如此,也是黏在一起到很晚,到要睡觉了才各自回房。
第一天胖大叔出来接我们时,就调侃的说:「唷,你们在一起啦。」
大概是因为我们脸上的笑容看起来和交往前的笑容有许多的不同吧,即使手没有牵着手,别人也能轻易得看出来。
山上的新鲜空气让我感觉获得了重生,前阵子一成不变的生活导致毫无生气的灵魂,在这一刻都活了过来。
在森林间钻来钻去,观察树上的寄生植物、品嚐灌木丛中的果实、眺望远方的山头、穿越云朵的体验,一切的一切,都让我雀跃不已。
「妍妍走慢点,时间多着呢。」当我到处乱窜时,子逸总在我身後不远处注意着我的安全,不时提醒我不要太过兴奋。
我总是会在发现新奇事务时对子逸大叫,「子逸,快来!这个是地钱欸!」看着一堆植物百科上的图片在这一刻成为立体的,就更开心了。
不过,快乐的时光总是用飞的嘛。
再次坐上回市区的车子,再次感叹接下来的日子,再次决定明年还要再来。
剩下的日子,只能说是「一寸光阴一寸金」,每分每秒都在催促着体内的细胞维持应有的体力,时钟的嘀哒声不停逼着神经绷紧,脑细胞在不断的死去、却同时不断的分裂出装有更多资料更多题目的新细胞。
正式考试前,每一次的模拟考,都在不断的挑战着自己的极限,级分满了还不够,还要看题数,非得要把自己逼上去。
第三次模拟考成绩出来时,我被黑熊班导抓去办公室,他只说了一句:「你有必要这样吗?稍微放松一下吧,物极必反。」
物极必反。也是啦,五科加起来只错一题,难怪会被念。
有道理,子逸也总是要我放松点,不过是考大学,没必要在模拟考就那麽拚。
好吧。
「那接下来几天好好过圣诞节罗!」当晚去子逸家吃千层派时,我看着他,做出玩乐宣言。
让自己放松神经的那刻,感觉到另一种活力充斥在我全身每一个角落,不同於读书的冲劲,是细胞们又叫又跳的欢呼着。
子逸看着我,眼神中写着无奈以及宠爱。
扑到他怀里,「邀皮皮阿熙一起,好不好?」我仰头看着他。
他眼里闪烁着开心的光芒,笑着点头,「你想玩,怎样都好。」
看到他这麽开心,我不禁反省前阵子是不是太忽略他了。
「子逸,对不起。」我突然觉得好愧疚。
「对不起什麽?」他不解的看我。
「我前阵子好像有点忽略你。」
他一脸受伤,夸张的演着戏,「是啊,你前阵子都只爱讲义和考卷,都不爱我了。」
我哭丧着脸,「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我请你吃饭算是赔罪好不好……」还故意睁大眼,逼出几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没想到他突然变脸,带着傻傻的笑向我讨价还价,「不好,你要亲我一下,我才接受你的道歉。」手指指向他自己的脸颊,装可爱的看着我。
欸,子逸又变幼稚了啦!
而且,那张脸装可爱的模样犯规了呢。
亲他一下,亲他一下,亲他……
嘴凑过去,在他脸上轻轻碰了一下。
退回原位,看着他那张漾着幸福微笑的脸,嘴角不自觉的也勾起一抹微笑。
周身的时间彷佛静止了一般,全世界只剩下你我二人,在这个小小的空间里,静静的对望着彼此。直到手机的简讯提示声打断了这份难得的静谧、我们之间眼神的交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