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国中毕册其实有一股说不出的疏离,隐约记得最後几页的签名处只有老师的大名,而同学麽,只有皮皮吧,虽然她其实没和我同校。
理论上,我不应该记得毕册的细节,不过车祸後,妈妈曾经拿给我看,想看我能否想起一些东西,不过事实就是,那一个月的事都不记得了。
尽管我认为不重要,任何属於国中的回忆都不重要。
但哥说,看了,就知道答案,所以,我还是把丢在床底、盛满国中事物的箱子拉出来,翻出那厚重的精装本。
深吸了一口气,翻开它。
先看了班上的照片,我的个人照旁写的昵称竟然是,笑花(校花)。
汗颜。
我不记得有人这样叫我啊。
每一张有我的照片,我都笑得很灿烂、明媚动人,甚至有点不真实。可以说是,假。
不只同校,还同班呢。
江子逸的话突然浮现在我脑海中。
大脑还没做出反应,手指就已经翻到有着江子逸帅脸的那页。
浅浅的笑、明亮的眼、微乱的浏海,还有一点点的稚嫩。
原来,我真的和他同班。
扫过其他人的脸,除了陌生,再没有什麽感觉。早就没有连络了。
不过,他和我同班,那又怎样?跟他在卡片上写的话,有什麽关连吗?
翻到大家签名的那页,右边那页充满了老师们潇洒、秀气、艺术的签名,而左边那页,只有皮皮非常恣意的画满了整个页面,并没有江子逸留下的笔迹。
心里有股没找到答案的失落感,小小的,几乎难以发觉。
等等,左下角写了一行很小很小,几乎看不清楚的字:
为你说话、站出来保护你,从来就不是因为想呛那个人,只因为我一个单纯又真诚的想法,我喜欢你。
他喜欢我!
可是,我已经不记得任何国中时和他相处的画面了。
车祸。
一想到车祸,我的头又开始痛了。
好像只要想到那段日子的事,就会头痛。
难道,我能奢望有一天找回那段记忆吗?还有,所有跟江子逸相处的回忆。
「选择性失忆是指当事人在承受太大的打击而负担不了的时候,大脑就会自然而然的发出指令让那个人遗忘有关事情对心里的严重打击,所有的事情和有关的人,但是物品跟地点可能会有点印象,所以常常有人可以恢复失去的记忆,但有人终其一生皆无法回忆起消失的那段过去。」
医生当时是这样跟我说的。
「所以,你不一定是因为车祸才失意的,去问问国中同学或回学校走走吧,说不定有帮助。」
我当时倔强的拒绝了这个提议,因为那个医生是个面瘫,讲话又没高低起伏,眼神还一副过个马路都能被撞的我是个智障。
事情对心里的严重打击。
是什麽?
後脑又传来一阵剧痛,我闭了闭眼,撑过难以忍受的疼痛感。
仰身倒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发呆。
结果,我就睡着了。
我做了一个不长、却带给我很大惊讶的梦。
我不断听见有人指着我大骂,虽然记不清骂了什麽,但我自己知道,绝对不会好听到那里去。醒来之前,剧情来到意想不到的转折,有个人站出来保护了我。刹那间,我的世界变得很安静很安静,那份安静让我听到自己强烈的心跳声;眼前很黑很黑,却有一道身影,隐隐散发着光芒。在听到他温柔的嗓音那刻,左胸口传来一阵悸动。还来不及探究是什麽造成的,闹钟响了。
清晨的阳光穿过乌云、透过窗户,无声无息的洒在书桌上。
我呆呆的看着房间的某个角落,双眼适应着光线。
脑袋清醒得那瞬间,我从床上跳起来。
天啊,几点了?好多东西还没整理!
一时之间找不到手机,手表也丢到不知道哪里。
手忙脚乱的把要带去学校的东西塞进书包里,正要冲到厨房找食物,就看到哥一脸不耐烦的站在他房间门口看着我,「早上五点你在乒乒乓乓搞什麽?」
早、上、五、点!?
我挠挠头,讪笑着退回房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