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母亲起争执後的隔天,陈昱宁赌气跷掉上午的课,当她踏进学校时,已是午休。
整座校园沉浸在一股静谧的氛围下,她放轻步伐,朝教学大楼走去。
经过木栈道时,一抹熟悉的身影坐在木椅上正在吃便当,似曾相似的场景使陈昱宁停下脚步。原想就这麽喊住对方,迟疑片刻,她却忽然勾起嘴角,蹑手蹑脚地绕到那人背後,然後伸手遮住他的视线。
「猜猜看我是谁?」她嘿嘿地笑着。
「陈昱宁。」他慢条斯理地说出答案。
她松开手,表情显得有些无趣,「真没意思。」
「你很失望?」
「有这麽好认吗?」
张孟谦转过头,沉思半晌,缓缓开口:「也不算,毕竟只要是我见过的面孔、听过的声音,我都能清楚地记得并且分辨出来,所以你问我好不好认,我无法判定。」
她忍不住咋舌,「资优生果然可怕。」
张孟谦没有生气,而是笑了笑,「倒是你,原来也有这样的一面啊。」
陈昱宁先是困惑地望向他,很快地便会意过来他话里的涵义,连忙别开眼,红着脸别扭地说道:「可、可能是昨晚没睡好,脑袋还没有清醒,整个人不太对劲吧……」
闻言,他嘴角旁的笑意倏地更深了些,弯如新月般的眼睛,让陈昱宁怎麽也无法移开视线,「我猜,这其实才是你真正的性格吧?平常那张冷若冰霜的表情,大概是刻意伪装出来的。」
她低下头,既不承认亦不否认。
沉默许久,陈昱宁将目光移到张孟谦脸上,试图转移话题,「瘀青都消失了,想必其他伤口也癒合得差不多了吧?」
见她没有解释的意思,张孟谦也不打算强迫她,只是颔首,「都好了。」
「那就好。」她莞尔。
陈昱宁在张孟谦身旁的空位坐了下来,并撑起头凝视着对方吃饭的模样。
炎炎夏日,耳边传来的蝉声相当清晰,她缓缓闭上眼,享受着微风的轻拂,迎面而来的薄荷香,彷佛能忘却所有的烦恼,抚平那颗烦躁的心。
陈昱宁也不晓得为什麽,好像只要有张孟谦在,她的心就能稍微舒坦些。
***
走进教室,纵使已是下课时间,大多数的学生仍趴在桌上静静地睡着。坐在位置上滑着手机的郑友慈注意到动静,立刻抬起头朝门口的方向望去,发觉是陈昱宁,便招手要她过去。
英文报告结束後,郑友慈待陈昱宁的态度或许称不上友好,倒也改变不少。以往碰面时,郑友慈连正眼都不愿瞧她一眼,可现在却会点个头,甚至打声招呼。
相较之下,张沛恩就亲切多了,遇上分组时还会拉着陈昱宁一块行动,虽然郑友慈总是摆出一张麻烦透了的表情,但换作以前,她绝对是力持反对到底,如此一比已经算很好了。
「怎麽了?」陈昱宁走近,好奇地问。
郑友慈瞥了眼她肩上的书包,「现在才来?跷课?」
她移开视线,徐徐地回着:「……是又如何?」
郑友慈盯着她,安静几秒,然後开口:「没如何,只是想跟你说班导刚刚来找过你,应该还没走远,要嘛你就放下书包当作没听到这回事,要嘛你就现在追上去,跟他好好谈谈,当然我比较倾向前者,至少班导下午的心情会好些。」
陈昱宁蓦地笑了起来,「你还真替班导想。」
郑友慈瞪向她,没好气道:「少罗嗦,快选一个。」
她叹了口气,随即转过身,往教室外走去。
很快地,陈昱宁在楼梯的转角发现苏信诚的身影,他斜倚在墙边,若有所思地望着天空,陈昱宁见他看得如此出神,不好意思打扰便放轻脚步,却还是被苏信诚给察觉。
「你是小偷吗?」他笑着。
她扁扁嘴,「我有一种好意全白费了的感觉。」
苏信诚笑得更乐了,接着站起身,朝她靠近并伸出手。
陈昱宁原以为他会跟上次一样摸她的头,不由紧张地眯起眼,结果苏信诚没这麽做,反倒狠狠地弹了她的额头,「给你三十秒,好好想一下怎麽解释整个上午的缺席,理由我若不满意,断不会轻饶。」
她吃痛地看向他,嚷嚷着:「老师是暴君吗?」
苏信诚哈哈大笑,「我如果是暴君,你的下场保证更惨。」
她没有继续跟他争辩下去,而是无奈地白了对方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