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望老奶奶期间,思嘉的心神一直没有恢复过来,她不动不语的就像一尊雕像伫立在那儿,睁着圆溜溜的双眸打量着跟老奶奶聊天的妮尔,方才那阵惊吓对她而言,威力可是有如原子核弹般强悍。
妮尔看似刻意忽略,却又不时偷睨站在身旁的人,见她从听见自己扬敞而出中文的震憾,直到此刻仍是深陷在错愕之中,妮尔的唇角悄然地扬起笑意。
陪老婆婆寒喧完,柔声叮咛几句後,妮尔起身牵着思嘉的手离开了那个巷子底。
妮尔拽拉着还在恍神中的思嘉到车边,迳自从她手上拿来摇控器打开车门,将她按在驾驶座的位子上後蹲在她身前。
「怎麽?吓傻了?」妮尔双手伏在思嘉的大腿上,见她一脸惊魂未定的看着自己,遂用食指刮了刮她的鼻子。
「……你……中文……怎麽会说中文?」再一次从妮尔口中听见中文的思嘉,犹如晴天霹雳般,坑坑巴巴的连话都说不完整。
「我从没说我不会讲中文啊!」妮尔笑了笑,手杵着下颚歪着头,怜惜地看着被吓傻的她。
又是一句标准中文。
「但你……你既然会说中文,你怎麽不说啊?」经过连番的轰炸,思嘉终於接受了事实,被吓飞的魂魄一个个飘回身体。
「从你见到我开始,你就猛对我说英文,我看你说得这麽欢喜就没提了。」妮尔嘴角一扬,对自己能说得一口流利中文的事很不以为意。
「那是因为……因为你是外国人啊!」思嘉一阵发窘,印象中,当她看见妮尔的第一眼开始,的确是她主动用英文与她交谈的,而她也从没想过,一个金发碧眼的外国女子,竟然会说出如此标准的中文来。
「谁说外国人就不能说中文啦?」看来思嘉真的被自己吓了一大跳了,瞧瞧,三魂七魄都快被吓没了。
「可是……你……明明会说中文……事後你也没说啊!」思嘉脑子愈来愈浑沌,她怎麽也不愿承认自己的後知後觉,就连不认识的丫婆都比她还要早知道,这让她颜面何存啊?
「好好好,是我不对、我不好,没有主动告诉你我会说中文,原谅我好吗?」妮尔仰头望着噘起嘴的思嘉,一副被人欺负的可怜模样,遂摇摇头对她承认自己的过失。
「本来就是你不对,你这跟欺骗感情的负心汉有什麽分别啊!」思嘉没头没脑地将妮尔跟负心汉画上等号,着实让她哑口无言的。
「……我可没欺骗你的感情啊!我很专一的。」妮尔顿了顿,面露调皮的为自己辩驳着。
「是这样的吗?你如果专一,又怎麽会跟前女友分手啊!分明在说谎。」被这麽温柔的哄着,思嘉不自主地想对妮尔撒娇,一双无辜的眸子定睛在自己身前的她。
「正因为我太专情了,所以前女友才离开我。」妮尔仰看思嘉,伸手抚向她的脸,一双深邃的眼眸有无边无尽的柔情似水。
那双碧绿眸子里的柔情,看得思嘉再也不想挪开视线,她捧着妮尔的脸凑向自己,深深地……深深地凝望住她,试图从她透露出的柔情中找到蛛丝马迹。
片刻,妮尔动了动身子倾上前去。思嘉睨见她的唇愈发靠近自己之际,不禁心动的深吸了一口气,微微张开嘴等待着她的吻落在自己唇瓣上。
岂料,妮尔却打碎了她的愿望,想吻住思嘉的唇迟疑的停止不前了。
「怎麽了?」思嘉捧着她的脸,用姆指轻划着她的轮廓,不解地柔声探问着。
「时间还没到……」妮尔克制住絮乱的心跳,身子向後一退离思嘉远一些。
「我不懂,昨天晚上你说你在等,现在又说时间还没到,你到底在说什麽?」思嘉蹙眉,起身向前迈一步追问,她对妮尔欲拒还迎的行为实在非常不悦。「妮尔,你喜欢我吗?你想要我吗?」
「……你上班快迟到了。」妮尔别过头不愿正视思嘉,她轻轻一叹,举手看看腕上的时间後,拽拉着她坐进驾驶座并帮她关上车门。
妮尔刻意岔开话题,让思嘉心里很是难过。
「妮尔,为什麽不回答我?」她坐在驾驶座上,双手扣在车窗上探出头去,仰头看着站在车门前的妮尔。
妮尔弯下腰,手按着晴雨窗头靠着自己的手背,另一手杵在车窗上,抚着思嘉的手背。「你觉得呢?我对你……做了这麽多,你觉得我的答案是什麽呢?」
「我感觉得出你是喜欢我的,既然如此,我们为什麽不……」在一起呢?
「嘘──不要说。」妮尔伸手抵在她的双唇上,不让她鲁鲁莾莾的把话说出口。
思嘉对妮尔的举动实在不解也很厌恶,她不懂,明明就差一点点,只要说出口她就可以拥有妮尔,但是她却像是魔术师似的将自己的心意看穿,每每想脱口而出的时候,妮尔又再一次捷足先登的制止了。
「为什麽?」为什麽你非要搞得这麽神秘不可?为什麽我们不能现在就在一起?
「时间真的还没到,但是──我会等你,等你完全属於我。」妮尔手肘杵着车窗,伸手用姆指柔抚着她的脸、她的眉,深情的……
「为什麽你就不能明讲呢?」思嘉紧紧抓住抚着她脸庞的手,放到自己的心上,眉宇深锁地探问着。
「快了,就快了,时机到了,你自然就会知道。」妮尔把头探进车内,在她的脸颊上亲了一下後在她耳畔边柔说道。「你只需要知道……我在等你,一直都在等你。」
语毕,妮尔收回身子迳自往反方向离开。
思嘉愣怔地动也不动,努力思考着她最後留下的谜题,脑海里不停回想和她有关的事物。
她是在几个月前认识妮尔的,没错啊!可是──妮尔为何说她一直在等自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