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关青絮躲在被窝里,愣愣的盯着红色点点礼物袋,是他送给暄暄的生日礼物。
那是他在学校附近的小巷子口捡到的,他知道那是他送给暄暄的,可他不知道为什麽袋子会落在巷子口,更不晓得暄暄的联络方式,他甚至有了些不好的猜疑......
会不会她那张开心的脸是为了让他开心而装出来的?
会不会她根本不喜欢他送的礼物?
千百种猜测在关青絮的脑子里转呀转的,他拉开抽屉,将礼物袋收进里头便躲进被窝里梦周公去了。
也许是和她同班多年知道她的个性,关青絮到最後一刻还是相信她不是会做这种事的人,而且......她那时候的笑容不像是装的,而是真心的。
其实,他一直都在背地里看着暄暄。
表面上看似毫无交集,可每当她开心的笑时他总是会在远远的身後跟着她一起笑,当她难过到斗大的泪珠滑过脸颊时他的心不知道为什麽会好痛、有种从来都没有过的感觉,有点酸酸的。
他不知道那是什麽感觉,也不懂为什麽会有那感觉,只知道他在乎暄暄,他关心她的感受,他不想要看到她紧拧的眉头、也不想看到她难过到落泪。
他只想看到她幸福地笑着,这样就够了。
会送出礼物袋也是他意料之外的事,那时候他被好友的话给激了下便冲动地买下要给她的生日礼物,然後又不知道哪根筋不对竟然还亲自交到她手上。
她那声谢谢在关青絮的心底回响,他觉得心里又暖了起来。
照她的个性若是发现礼物袋不见了肯定会很紧张吧?
关青絮想了想暄暄那张紧张的脸,勾起嘴角。
*
「纹纹、方茹,你们说我该怎麽办!」一大早的,暄暄的大嗓子在几近无人的教室里大喊着,将昨晚的事全都告诉纹纹和方茹。
「蛤你怎麽那麽糊涂啦,有没有回去找?」方茹敲敲暄暄的头。
「有,可是柜台小姐说没有......」
「那待会你可要好好跟他道歉喔。」纹纹轻拍暄暄的头顶,一副妈妈姿态的说着。
暄暄低下头,小声地应了声是。
国文老师在台上讲得口沫横飞,暄暄的眼神飘到关青絮身上,但马上就撇过头。
这就是所谓的做贼心虚?暄暄自嘲。
一堂课下来,暄暄总是不自觉的转头盯着关青絮。他很高,被老师安排在很後面的位置。暄暄大动作的转头动作也引来了老师关切的目光。
「丁慕暄,」国文老师推了推鼻梁上厚重的眼镜,看上去是标准的老古板,「翻译一下这段课文。」
暄暄撇撇嘴,拉开椅子站起来,她感觉得到全班的目光都聚集在她身上。包括关青絮。
哼!以前是她不愿意用功,课程内容都当耳边风听听就过,可现在她认真起来了,而且国文是属於「背多分」的科目之一,她丁慕暄背起来也是吓吓叫好吗?
她毫无声调起伏的念完一长串古文翻译。一字不漏,甚至连课本上的笔记都没看一眼。
国文老师没好气的哼了一声就让暄暄坐下,没找到人出气恼羞成怒了。
古文的翻译内容大概就是说君子就该特立独行、不屈就现实环境,以及君子像一堆梅兰竹菊之类花花草草的话。
但其实暄暄很不明白,不屈就现实环境,只是单纯的不能接受现实吧?
在她眼里,在逆境中还是活得好好的才是真正值得被後人歌颂。
虽然老太婆的课真的是辛苦又难熬,但下课後等待着暄暄的才是真正难关。
她站起身,打算去像关青絮坦白并道歉。虽然抱着早死早超生的心理,但走到他的座位旁时还是忍不住紧拧着裙子。
拜托拜托,希望他不会因此生气,也不会就此讨厌她……暄暄紧闭着眼祈祷,在次睁开眼时却直直撞进他的眼底。
关青絮的眼眸盈满盛夏阳光,一闪一闪地看着暄暄,漆黑的眸子里清晰的映着她的脸庞。
两人都怔了一会儿,最後是暄暄先出声,「关青絮,对不起。」语毕,她马上给他一个九十度的鞠躬。
关青絮吓的赶快请她起来,暄暄老气却又老实得可爱的举动让他又好气又好笑。
不过,她是在向他道歉礼物的事吗?
暄暄见关青絮不说话,误以为是他生气了,想说几句解释却又多余的像是没把礼物保管好的藉口,只得不断道歉,急得快把她的泪给逼出来了。
但关青絮其实只是在想事情而已,一抬眼看见暄暄快滴出水的眸子连忙解释,「不,我没放在心上……不对,我是有放在心上没错,但我没生你的气,你别哭啊!」他嘴笨的解释,抽出几张卫生纸塞给暄暄。
暄暄还是哭丧着一张脸。
关青絮灵光一闪,他这不是把礼物带在身上吗?翻翻书包,他找到熟悉红色点点礼物袋,把它晃到暄暄眼前,「喏,你看,我还带着呢!」
暄暄瞪大眼睛,嘴巴不自觉变成O形,诧异的看着那完好无缺的礼物袋。它是怎麽会回到关青絮手上的?
上课钟声把痴呆状态的暄暄唤回来,甩甩头,正想走回自己的位子,右手腕却被轻轻拉住。
「这个是属於你的。」关青絮把袋子勾回暄暄的手腕上,给她一抹温暖的笑。
暄暄感激的看他一眼,便匆匆回到位子上。这节历史课无聊得可以,历史老师是公认的念经大法师,许多同学听不到五分钟就能安稳进入梦乡。
但暄暄却异常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