芃儿公司的混乱才稍稍落幕,昆廷便接到FedEx的来电,分身乏术的情况之下他只能先行返回公寓。临走前,再次以不友善的眼神警告李欣,别以为他不在就可以对芃儿胡作非为。
从芃儿下班以後的模样看起来,他的警告似乎不起任何作用。
「芃儿?」昆廷忧心地将芃儿抱进怀里,指节分明的手指勾起她精巧的下巴,强迫她注视着自己:「芃儿,发生什麽事了吗?」
「跟我说话啊?」傅又芃从自我保护的透明隔膜走出来,眼神聚焦後淡淡应了一声。
「告诉我,我走了之後发生了什麽事情?」
「啊?」傅又芃彷佛刚睡醒一般,脑子渐渐清醒过来。「什麽东西发生什麽事情?」
现在是鬼打墙吗?
「没关系,先进来再说吧!」昆廷暗自决定今晚他会陪着芃儿,他们有一夜的时间可以聊聊。
揽着芃儿的肩,虽不是第一次触碰她,可为何今日觉得她的骨架如此纤细沾惹他满腔的保护慾?
「为什麽是去你家?」傅又芃虽然这样问,但是脚步毫不抗拒地跟着他走。这让她想起李欣说的那番话:明知道他有婚约为什麽不避嫌?为什麽还要跟他走在一起?
现在也是这样,她不知不觉就跟着他走了。
昆廷大爷是天生有一种吸引陌生人跟着走的特质吗?好像本身就是大块糖果可以吸引蚂蚁主动黏上来一样……所以她是蚂蚁吗?
为什麽?
昆廷见傅又芃又陷入自我小世界,而自己却进入不了……这感觉让他不好受,总觉得两个人很陌生、让他有种芃儿在排斥他的错觉。
到底是谁让她露出这样的表情?李欣吗?
「芃儿,李欣做了什麽?」当然也只会是她,自己刚才的假设根本是多余。
「嗯?谁?」傅又芃的思绪再度被昆廷拉回地球,只能又傻傻地看着他傻笑。「不好意思喔,我刚刚在发呆没听到你问我什麽。」
「直接告诉我,李欣对你做了什麽?」昆廷牵着傅又芃走到多了2个纸箱的空荡荡客厅,将她安置在老旧的皮革沙发上,捧着芃儿今日没太多表情变化的小脸,居高临下地看着。
「老巫婆?她也没做什麽啦,就是……该怎麽说?」傅又芃搔了搔额际,傻傻地笑了笑。
「芃儿,你的笑容带着一丝无奈、一丝苦涩,在我面前不要假装强颜欢笑,我绝对不接受你把我当外人一样防着。」昆廷粗糙的指腹抚过傅又芃的眼尾,希望能像神仙教母的魔法棒,轻轻一挥就能带走她眼中的莫名情绪。
这是他想见到的黑暗面吗?
读不出情绪的傅又芃,让他心疼。
「我没有把你当外人防着啦,只是我不知道该怎麽说……既然你从一开始就听懂我那些自言自语应该也知道其实我常常在骂李欣,但就是公事上的抱怨,从来也没有太认真计较过什麽……她今天就冷嘲热讽、处处找我麻烦,我实在也不知道该怎麽办。」
「你喜欢这份工作吗?」昆廷温暖的大手离开她的脸庞,转而在她身边坐下。
「还不错啊,可以给人幸福的工作不多耶。」傅又芃笑了一下,发自内心的。「可能因为我是总裁千金到处被保护得好好的,所以现在面对一点小问题,我就觉得很棘手了吧?」
「你想太多了。」她开始自嘲,看来李欣不仅只是冷嘲热讽、找她麻烦而已。「若不是被你大哥找上,我也不会知道你是富家千金。我所认识的千金名媛很多都像安妮塔那类型,当然没有深入接触无法断定个性好坏;但至少我没遇过自己在外租房子、自力更生的千金小姐。你比很多人都好,知道吗?」
「昆廷大爷,你今天这麽感性,很有鬼耶!」傅又芃被他的认真夸奖搞得不好意思,赶紧打哈哈乎巄带过。「想从我这里坳什麽好处吗?我先说你想的美喔!」
「芃儿,今天我在你公司说的话不是闹着玩。我答应你哥会摆平一切,然後带你回义大利。」
「你、你、你要带我去义大利?我、我去那里,要干嘛?」这男人不是开玩笑的吗?现在这麽认真地宣示干嘛?
她人生地不熟的,去那边只能完全依赖昆廷大爷,她不喜欢这种米虫的感觉!
「因为我被你迷倒了,没有办法想像没有你陪着我的生活,所以我要带你走。」昆廷说着,散发男性魅力的身躯朝她俯近。
「昆、昆廷……」傅又芃被他逼身,只得往後深深陷入沙发中,两只小手贴在他温暖的胸膛上,微不足道的力量抵抗他的靠近。
真是神奇了……她知道自己现在脸很红、她感觉到心脏的跳动如鼓声、她大如牛的力气好像滚水的蒸气迅速在空中消散。
这是为某人动心的表徵……可是、可是这怎麽会发生在她身上?她誓言没完成想做的事情之前是绝不会谈恋爱的人。
「当然我不会逼你,所以我现在才在这里。」昆廷笑着,捏了她烧红的软嫩脸颊一下,拉开了让他眷恋的距离。
「我……其实不是很懂,为什麽我们认识没有多久,你却可以这麽笃定地说你爱我、不能没有我什麽的?之前才听你说你工作很忙没时间谈小情小爱,所以才接受院长安排的联姻不是吗?」
「我没答应。」昆廷适时纠正她的用词。
「好啦好啦没接受,但你还是有过安妮塔或许适合你的念头,而我跟安妮塔是完全不同的人,你又怎麽知道我适合你?」傅又芃怀疑。当然她不是怀疑昆廷,而是她知道太多善终的爱情故事,有长跑多年的、有闪婚的,她一直很好奇到底决定闪婚的伴侣是怎麽知道对方就是他/她要的那一个人?
「我知道你适合我,那就足够了。」昆廷一声叹息,面对这麽可爱的芃儿,他忍不住拨开她的浏海,印下既长又重的一吻。「我请求你,认真地思考我是不是也是适合你的那个男人,好吗?」
「呃……好、好……」傅又芃被他这一吻,想起了他曾说过自己的脑袋是属於他的,当时她没有理解这句话,现在她似乎懂了。
昆廷大爷正一点一滴地占据她的思绪、她的心房和她的生活,让她的思维开始以昆廷大爷为中心,这就是他所谓的「我要你的脑袋」啊!
※
傅子颀面无表情地听着Eric叙述今日在他公司发生的争执。
面无表情是他遇事惯有的,Eric也不以为意,只是感叹秘书Amy怎麽能忍受的了这有表情障碍的上司。
再怎麽会察言观色的人,遇到傅子颀这种货色也应该觉得棘手。
「Eric,你的脑子在想什麽不乾净的事情?」傅子颀与Eric在办公室会客沙发上面对而坐,微启的薄唇透出黑咖啡的香气。
「我说颀总,你可以不要这麽一眼透析人性吗?傅又芃在你的爪牙底下成长压力该有多大?能有现在这活泼开朗的个性真是老天眷顾!」这男人居然读他的思绪,太可恶了,而他居然还被他读到?真是失策!
「所以你现在是希望我插手去管又芃的事业?」傅子颀希望她能在社会上累积经验,职场上背黑锅、中暗箭以及千百种的人事问题都是她要去体验的,这就是父亲为什麽放她离开自家企业的原因。
但是身为这个小傻瓜的哥哥,看到有人欺负她,真恨不得能滥用职权请李欣立刻走人。
「我是想问你,我调动傅又芃的职位让她跟李欣平等,这位妹控大哥可以接受吗?」Eric深知,他如果不先提解决办法给傅子颀,他只会有唯一做法──开除她。
「她今天上班有什麽反应吗?」
「她没说什麽,但是表情变了。」Eric如实回报,这也是傅子颀最在乎的一点。
「表情变了,猜不透了?」傅子颀皱眉,原本慵懒的姿态立即挺直背脊,瞬变的状态吓了Eric一跳。
「怎麽了?」
「让她离李欣越远越好!」傅子颀厉声裁示。